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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忆老张-"我的老哥们"

已有 623 次阅读2007-10-7 17:32

   那年夏天,我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
   我比较喜欢那里,大大小小的河流、随风轻拂的芦苇、青石板铺成的胡同、还有那布满绿茵的房子。古老、幽静、却又欢快……
     晚上乘凉的人不少,有的坐在竹椅上,手里拿着蒲扇,年轻人干脆就坐在那小河边的石板上,凉凉的,倒也舒服。小孩子嬉戏着追逐那一明一暗的萤火虫儿,银色的月光洒在屋顶,流到小河里,汩汩有声……
   我做工的地方离我住的这个小镇稍远。
   宽敞的院子里,除了房东外,就住着我和老张老两口,房东说院子里住的人多,乱哄哄的,不习惯,我很赞成,因为我也喜欢安静。
   老张是安徽人,个子不高,胖乎乎的,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伤痕,高高的鼻梁上面闪着炯炯有神的眸子,尽管头发都白了,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壮,很精神。他晚上喜欢穿个拖鞋散步,嘴里哼着《天仙配》脚上的拖鞋还唿嗒唿嗒打着节拍。他很风趣,也很朴实。
   叫他老张,是因为他年纪大,房东太太开玩笑说“你看他满头白发,应该叫“爷爷”才对啊”老张却说“这是我小哥们”大家都笑了。之后我叫一直叫他老张。
       像他这样年纪的老人一般都很少出远门了,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出来,他没说。只是后来在家扎雨伞的老太太告诉我,说他儿子“没出息”娶了媳妇忘了娘,别说孝顺他们了,连吃的有时都不给,儿媳妇还经常和他们生气。依着老张的脾气,恨不能马上就走的远远的。老太太说孙子跟着她时间长了,她不舍,于是又过了几年,孙子都大了,儿子他们还是老样子。干脆就出来了。
       老张会修自行车,就在进出小镇的桥头上摆了一个修车的小摊,为过往的车辆补补胎,打打气,他老伴因为有病,行动不是很方便,就在家帮人扎雨伞,顺便给老张做饭。老两口就这样很平淡也很充实的过着。
        老张人老实,心眼也好,他出摊的时候,要是看到天空阴沉沉的,就会从家里拿出好多的雨伞,等到下雨了,路上没有带雨具的人们就会来他这里拿雨伞,他不要钱。等到雨停了,人们就会把伞小心的收起来,等到再路过他那儿时还给老张,天空睛了,伞也就陆陆续续的回到老张那里。大人会说“谢谢
张师傅”小孩子说“谢谢张爷爷”他的回答都一样“呵呵,不用谢谢,路上要小心呢”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
      小镇的人都说老张是个好人。
      我每天都会骑车从桥上过,老张早早的就在那里坐着。我每次和他打招呼都是问他吃早饭了没有啊。他每次的回答也都一样“早上吃不下去”我又说“我请你喝豆浆吧?”他会说好。直到现在我都后悔,说了不知道多少次请他喝豆浆,也听了不知道多少个“好”。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喝上我请他的豆浆。
说实话,我是最讨厌喝豆浆的,但我不知道老张喜不喜欢喝,他也许不会在乎我这早上的“豆浆”吧。他可能认为是开玩笑的吧。但我的确也是用开玩笑的心去说的。不管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也都会后悔,不是滋味。
     傍晚我回来的时候,会在桥头陪他聊一会儿,帮他收拾好东西,然后往家走,看见他吃力的蹬着那个破三轮车,我好几次都要下车帮他推。他却坚持不让。我就没有帮他这个倔老头。我的朋友有时会来找我,我都会去小镇的菜市场买点熟食,打二斤白酒,摆在院的石凳上,然后喊老张,他都不会来,他说在家吃,我就去他屋里,连拉带拖的求着嚷着让他去。他不去我就会赖着不走,他这时就会怕我的朋友等急了,也就去了,这是我的“杀手锏”所以,他每次不去,每次还得去。吃饭时候,朋友会端几杯酒给他,老张不会拒绝,就喝,黄昏的余光折射在他脸上,暗淡的脸却泛着红润的光。他会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用他的话说就是“上先的事”说话很幽默,逗得我们哈哈大笑,这时老太太就会出来嘟囔“你就不会给孩子们讲点别的啊?”他不吭声,依旧有声有色的讲着。现在想起来也是啊,他似乎就那么多故事可说,每次讲的都一样。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哈哈大笑呢?可能是他说话时的表情和风趣轻快的方言吧!我倒不觉得无聊,反倒越听新鲜、搞笑。
        江南确实是个好地方,不仅景美水美,水里的东西也多。那几天下雨,雨刚停,我就听见老张在外面喊我,他提着一个水筒,我还没搞清楚要干什么去,就拉着我慌慌张张的往外走。原来他是去捉龙虾。我们走到芦苇滩的时候,已经有人忙开了,下了雨的天气正好,凉快。芦苇丛里的水刚好盖过脚面。而那一只只肥大的龙虾正在四处游走,水里、地上全是。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穿着大红袍,举着大钳子,煞是壮观。来不及多想,就投入到“战斗中”不一会儿,就捉了大半筒,高兴坏了,也累坏了,手还被这些“大将军”砍了几个大口子。看着筒里的“战利品”也值了。就这样,中午便是我们的龙虾大餐了……
        安静的小镇、安静的生活。桥上是流动着的色彩,桥下是一去不复返的流水,桥头依然还是那和蔼的面容和那破旧的三轮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说老太太病得厉害,也没听到老张爽朗的笑声。只是他的烟比往常抽的更多了,头发也显得更白了。
     又过了几天,我看到他屋里多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偶尔也传来几声争吵和老太太略带嘶哑的抽泣声。下午回来,那个人走了,我看到老张一脸的不高兴就没打扰他,关上门,躺在床上看书。
    天一会就黑了,我听到有人敲门,是老张。他疆疆的站在门外,显得异常憔悴,手里掂着一个旧布包,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引他进屋,递给他一支烟。我问他家有事?他说没有,就是孙子想他奶奶了。我问他老太太的病怎么样,他说没。坐了一会儿,他打开包说“这是老家的柿子饼,我儿子今天拿过来的,你也尝尝吧”
      我看了一下,有好多,黄里面透着红,扁扁的,上面还有一屋白色的东西,像洒了薄薄的淀粉。我转过身去床头,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意思,连忙说“你误会了,我不是要钱”我说”我知道,老太太有病我也没去看看,你就帮我给他买点营养品好好补补身子吧。“他死活不要,还很生气的样子,我就让他坐那儿,我把柿饼往外倒的时候,趁他没注意,就把钱放在了那个旧包里。我把包给他,他就走了。
   我那几天赶工,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走了,下午回来,路过桥上没看到老张,我想可能是在家照顾老太太吧!回到家,房东太太找我,说老张走了,并且又把那一百块让她还给我。我问好什么时候走的,她说一大早就走了。还说老张很伤心,可能老太太撑不了多久了。听了她的话,我心里非常难过,后悔没有去看看老太太,又恨老张没有对我说实话,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看到这钱,我突然又害怕起来,怕老张误会我在可怜他,以他的倔脾气,肯定会生气,可是我说了,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给老太太买点吃的。我不知道是对是错,但对错又何妨,都已经过去了。
        之后,我总觉得有一天老张还会来,他给的柿饼我吃了好久,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没事我就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或到小镇的桥头上,看看老张有没有来,我忽然发现,桥上经过的每一个人,眼睛也都好像向远方望一望,似乎在想“老张应该快来了吧”
         但直到我离开那个小镇,我也再没有见到过老张,我的“老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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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

鲜花

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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