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听说过这么一个爱情故事:故事里的男人抱怨,在经历了几年的感情磨合之后,当他握着恋人的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再感受到当初那种心理上的激动,但是在以前,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是可以非常明显的感受到的。他认为现在他握住恋人的手和自己左手握住右手的感觉没有什么不同。
从这里我们可以探讨佛教的解脱之道。我们都知道,虽然我们的手每时每刻都在变,但是假如没有出现火灾或者烫伤之类的意外的话,至少它的样子在几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我们也知道,我们感觉上的变化并不是因为手的变化而产生,我们之所以会有不同的感受,完全是因为我们的心变了。也可以说,你以前制造的某些幻觉消失了。
应该说你在几年之后看到的那双手比较接近实相,而你在几年之前看到的那双手被你赋予了本不属于它的种种投射。我们之所以会产生抱怨完全是因为不了解实相,我们只看到了事物的一部分。
首先我们认为手是个独立的个体就是个错误,假如我们知道手并非独立的个体,就可以避免对他产生爱恨情仇。因为你认为那只手属于你的恋人,所以它的任何抚摸都会让你感到愉悦。但是我很确定,假如把这只手砍掉放在你面前,你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感受。或者把你恋人的手移植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身上,当那只手抚摸你的时候,你恐怕也很难感到愉悦。你甚至可能感到毛骨悚然,或者想逃跑。手还是同一只手,为什么会产生如此不同的感受。
我们之所以会产生种种不同的感受,完全是由于不了解实相,假如你了解了实相,你就不会产生任何不快。你会知道,你恋人的手并非单独存在,它属于你的恋人身体的一部分,而你的恋人也并非独立存在,她是诸如水、空气、血液、肌肉、骨骼、思想的综合体,而维持它们的正常运转又需要很多其他因素。
但是通常我们不会看到这些,我们只是盯着那只手,我们就像是舞台下的观众,盯着舞台中央那一束光的投影。我们只盯着那一束光里的芭蕾舞演员,而忽略了其他。这就是无明。无明就是你没有看到舞台的其他,你只盯着那么一小块,然后对着它产生种种情绪。比如当你的脑袋被花盆砸中的时候,你会生气,你认为这是毫无来由的侵犯。但是假如你可以看到事物之间的因果关系,你就可以避免生气。
彻悟就像是舞台上灯光大亮,你看到了所有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这个时候,你就不会只是盯着那一束光的范围。当你看到了事物之间互相依存的关系,你就不会认为手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你甚至不会认为有手),因此就避免了对他多愁善感,因为不再有让你悲伤或开心的对象。
这样你就变得无懈可击,因为你知道所有的事物都是互相依存,当因缘结束的时候,显现就会消失,而在此之前,你会为消失而悲伤不已。
你不再赋予任何事物标签,你只是如实地看待事物,不会认为这个苹果比较好,那个苹果比较坏,或者这个女人比那个女人要好看一点。你也不会听到有人骂你就面红耳赤,对你来说,骂你的声音和王菲的歌声是完全没有分别的。事实也是如此,分别完全是你自己的心捏造出来的。
我们的悉达多王子就是因为了悟到这一切,才获得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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