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汉末年,群雄并起。起兵之初,一次袁绍问曹操:“若事不辑,则方面何所可据?”而曹操反问:“足下意以为何如?”袁绍说:“吾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曹操回答说:“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
在这里可以看出两者观念的差异。袁绍重视的是山川之险,强调硬件的重要性;而曹操强调的是人才。任用天下才智与勇武之士,用正确的方法管理,没有办不到的事。后来的事实恰恰验证了两者的高下。城池之固、山河之险,皆不足凭;成败兴亡更系于人才。
所谓以道御之的“道”,可以理解为用人的方法,在这方面,汉高祖刘邦一言道出了真谛。
汉高祖得天下后,一次问群臣:我得天下,而项羽失天下,是什么原因?高起、王陵说是因为刘邦功成能与诸臣利益同享,名利之赏赐极为丰厚;而项羽则是重用亲信族人,不以功行赏之故。高祖说:“公知其一,不知其二。”“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
这里强调的是用人之长。凡是人才,有其长必有其短。黄金不过千足,美玉少有无暇。用人必国士无双,则国士千古难逢。清代顾嗣成有语:“骏马能历险,犁田不如牛;坚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舍长以就短,智者难为谋;生才贵适用,慎勿多苛求。”
任何管理者都不是万能的。中高层管理者,更重要的是掌握用人之道,宏观调控。在这方面,有一个明显的例子。有一次,刘邦与韩信闲聊,高祖问韩信:我能带多少兵?韩信说,‘陛下不过能将十万’。高祖又问:“于君何如?”,韩信说:“臣多多而益善耳。”高祖自然有点不爽:多多益善,怎么还被我降服了?韩信说:“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
又如汉文帝初立,以周勃为臣相,一次文帝问周勃:“天下一岁决狱几何?”周勃不能对。又问:“天下钱谷一岁出入几何?”勃又不能对,汗出浃背。及问陈平,陈平说:“有主者。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內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任其职。”这就是上士务虚,下士务实。伊尹曰:“三公调阴阳,九卿通寒暑,大夫知人事”。天道乾,地势坤。人法天地,道法自然。此为自然之理。
与之相反的是三国时期的诸葛亮。诸葛亮的聪明才智横绝古今,几乎无人能及。而恰恰是其才智过人,造成对部下的不放心,出则为将、入则为相,凡事事必躬亲。人才得不到锻炼和重用,在世时事业做不大,死后造成蜀国长期的人才荒。蜀国后来的土崩瓦解,与诸葛亮的管理风格不无关系。
但如果仅止于方法,并不是御人之道的真正内涵。这里的道是道家观念,本指宇宙人生的终极本原,世俗难尽其意,更多的只是技术层面的应用,即所谓世间法。而儒家则更直白一点,仁心仁术,如此而已。
《史记》中对刘邦的负面描述极多,最典型的评价是“素无赖”。而他所以能得天下,只因为有一个长处,书中多有描述:“独沛公素宽大长者”,“仁厚长者”。宽以待人,人尽其才,放手重用。陈平秘上一离间计,刘邦当即赐金四万斤,“不问其出入”,爱怎么花怎么花。正是这一招,干脆利落地离间掉了项羽的最得力助手范增,使强大的楚军迅速崩坍,垓下一战成就了刘邦的千秋功业。
再如韩信,在楚汉之争中是个最关健的人才,按蒯通的说法,“当今两主之命悬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而韩信之所以在乱世之中,始终忠心耿耿追随刘邦,就因为原来在项梁与项羽门下皆郁郁不得志后,投奔刘邦。刘邦一席倾谈见之恨晚,极为赏识与厚待他。拜将封王之外,时常出则同车,入则同食。按韩信自己的话说:“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乡利倍义乎!”。韩信在多种场合多次提到高祖对他的知遇之德,推食解衣之恩。凡欲用人,先服其心。诸葛亮南征,对孟获七摛七纵,正得其心法。
孔子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斯言尽其意矣
客户关怀|黑名单|写信给我们|空姐网 ( 沪ICP备14049210号-6 )
GMT+8, 2024-11-13 23:42 , Processed in 0.030798 second(s), 19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13 Comsenz I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