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一想到这个问题,总能引起一连串的思考,曾经是纠结,现在是反思。总之,难以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也许,并不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者,我是我自己,既存在又不存在。
按老师教的,通过阴阳来一对一对地找,果然方便许多。相对于老师,我是学生;相对于爸妈,我是女儿;相对于国家,我是公民……我是人,是相对“非人”而言;我是有意识的动物,相对于没意识的植物而言;我是生命,相对于石头而言……总之,我是“我”,相对于“你”而言。
什么是你?你是谁?
“我”是我给“我”限定的圈子,圈子是“我”和“你”的界限。当我把“我”限定在“女儿”这个圈子的时候,父母亲就是“你”。所以当“我”看到“父母亲”又来干涉我的选择和决定,或者想要左右我的想法的时候,我要证明狭小的“我”存在,就会本能的生出一种类似于反抗的情绪,郁闷恼火伤心都可能会有。这时候,可能父母亲也会不高兴甚至伤心,心想,这孩子大了,果然就不把老父老母放在眼里了,想当年你那么小的时候,怎样怎样……这接下来的局面自然不是很乐观。
当我走出家门,开始了与其他人打交道。如果这时候有人言语中攻击到了我的家人,我心里定会大大的不悦,要是放在过去,跟那人大吵一架都有可能。又没骂我,我为什么会生气呢?因为这时的“我”,已经不仅是在“女儿”这个圈子了,而是延伸到家人的身上,于是这个时候,父母便不再是处在对立面的“你”,而也在“我”这个圈子里了。“父母”也是“我”,和“我”是一体的。如果最开始,“我”的圈子也有这么大,那么就会用更宽广和理解的眼光来看父母,自然就不会起情绪,处理方式也会灵活得多,效果也会好得多。
当我看到流失在外的圆明园兽首在异国他乡被拍卖,心想,这是中国的东西啊,于是很不是滋味。虽然后来知道有人空口竞拍下来似乎不大妥,但隐隐还是希望能够归还给中国的。但想想,这样一件事物究其本质,不过是铜质的动物头像,加上人类赋予它的内涵是艺术品+文物,真的跟我有关系吗?会让我的生活有任何改变吗?好像没有,但是我心里还是会有感觉。因为这时候,“我”的圈子已经扩大到了整个国家,整个国家都被包括在内了,都与“我”有联结。中国人与非中国人就成了“我”与“你”的界限。当“我”作为中国人,觉得“你”伤害了我,我就要跳出来捍卫我的存在。
“我”的圈子如此一层层大开来,“我”越来越大。于是我想,“我”总是有的,那么绝对的“无我”又在哪里呢?老师笑说,目前有一人达到了。想来是佛陀了,呵呵,我还是先把“有我”做好再说吧。
接着刚才的思路往下走,如果“我”的圈子能够扩大到整个全人类,我还会在意兽首在哪里被拍卖,买家是英国人还是中国人,收藏地点是在中国还是法国吗?当然不会了,兽首放在哪里收藏,由谁来保管,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了。于是我会更观注事实的本身,我会想想把它放在哪里能得到更好的保管,并能更好的体现它的价值。
据陈丹青先生讲,“二十年前,我为什么去到纽约?不是为了移民、发财,而是为了到西方开眼界,看看油画经典的原作。当我走进纽约大都会美术馆,上下古今的西方油画看也看不过来,可是没想到就在那里,我从此开始了中国艺术中国文化的启蒙,认清了我们民族从上古到清末的艺术家谱:在纽约、波士顿、旧金山、华盛顿,伦敦与台北故宫,我所看到的中国艺术经典,竟是我在中国本土所能看到的上百倍,而且十之八九是精品。
“那么,中国本土的艺术珍品和大量文物还剩多少?放在哪里?仅以北京为例,据故宫古典书画文物鉴定家単国强先生说,故宫所藏书画约有九万多件,他任职三十多年来,仅只看过其中的三分之一,而49年迄今,故宫展出的书画总量不超过一万件。照此说法,中国人不出国境,就应该看得到大量炎黄祖宗的艺术品,从美术馆得到美术的常识,由美术史牵连文化的记忆。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钱财,缺乏太多设备,更主要的原因,我们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事情上面。要好好清理国宝,以今日世界的高水准永久陈列,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单举一个例子:大家知道齐白石老先生。齐先生去世后,他的手稿、草图和晚年的精品,全都捐献北京画院,几个月前,我有幸亲眼看到这批珍贵的文物,总有上千份吧,居然还像半个世纪前那样,以最简陋的方式,就像我们家里收拾早年的信扎帐单那样,折叠着,放在旧信封或破烂的塑料袋里。为什么呢?因为北京没有这笔闲钱,也没有心思好好整理,装裱,展示,还幸亏靠着画院保护着,珍藏着,动也不敢动。
“中国只有一个齐白石,他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中国画家,可是与他差不多年龄上下的西方画家,譬如长寿的毕加索,在法国西班牙两国不知有多少纪念馆,故居,美术馆,专门陈列他的每张纸片,早死的凡高,则在阿姆斯特丹市中心公园里占有一座面积很大的个人美术馆,朝拜者每天络绎不绝。凡高生前冷落,死后享受世界声誉,然而齐先生生前就被国家授予人民艺术家的称号,可是今天,人民还是没有地方去看一眼人民艺术家的画。……”
想到如许情况,更理智一点,也许我就不赞成圆明园兽首回到中国了。
将“我”的圈子继续扩大。当看到路边一只被车碾过的小鸟尸身,心下恻然,如感同身受。这个“我”延伸到了众生,与之有了联结,“我”便成了众生。于是处处有了对生命的尊重,便做不出来“生吃猴脑”这样的事。因为,小猴子惨叫的时候,人的心也会痛。忽然想到为什么西方人很难接受好些中国人对动物的吃法,想想西方国家里出现过很多这样的情况就不难理解:如果路遇到人出现了一些灾难意外,相识的不相识的都会竭力上前帮忙,想方设法的将他救下来,相比于我们很多情况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或者围成厚厚一圈做看客,是他们对生命的尊重。他们已将“我”的圈子扩大到了生命,可是我们的界限还在“我自己”和你之间,或者仅是我亲属我家人之内。我家之外,一切都不管我事,所以那么多的人,可以没有社会责任感。医院,可以成为合理杀人的地方,医生,可以昧着良心想方设法多收费。毒牛奶当然更无所谓了,反正我家人都不喝就行,至于别人的婴孩怎样,那是别人的事情。这条界限简直清晰到刺眼。对人都如此,对动物怎样自然不稀奇了。
老师讲,“我”的定义,决定了一个人的境界。确然如此。
同时,我们与古人也并不是严格对立的,也是一体相连,当说起古人的时候,我们自己也会有感觉,古人今人并没有严格的界限,“我”的圈子又包含了古人,包含了历史。以上的这些,老师讲,就是金刚经中“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的意思(寿的意思是时间的连续性)。
我是存在的,但我不是我给自己限定的圈子。圈子是随时变化的,我只是我自己。“我”的圈子小的时候限定在“你”的圈子里的,在“我”的圈子扩大以后,就跑到“我”的圈子里面了。所以“我”和“你”并无严格的界限,并不能完全分清楚,所以“我”又是不存在的(同理,“你”也不是存在的)。我可以什么都是,又可以什么都不是。听起来挺玄的,可是仔细想来确实是这样的,也许就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我想做最好的自己,就一定要清晰的明白我不等同于那个狭小的框架,不能把自己限定在那里,那么,我就不会总为了证明狭隘的“我”存在,而生无谓的情绪,做愚蠢的事情。当下的因缘,我当在哪个圈子,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放开了“我”,我发现世界的大门向我打开。也许,这样反而成就了最大的“我”。无我和有我合一,于是“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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