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狂，空难频民航从业者，集体“求体谅”

allanzhang

3月8日，马航MH370失联，157名中国乘客至今下落不明；7月17日，马航MH17坠毁，295名旅客丧生；7月23日，台湾复兴ATR72复飞坠毁，51人丧生……近来，一连串的民航事故，让“民航安全”再次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

    去年8月，本市曾迎来最强双台风，上海两座机场先后关闭，多架航班被迫取消。《申》报记者跟踪采访了多位乘客及民航从业者，记录令人抓狂的12小时。

    一年后的今天，上海再次进入雷暴雨天气频繁的台风季，民航从业者的日子过得可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已经压力山大，只求乘客们多体谅，别把我们当成千年死对头，成吗？”

台风季民航再度“沦陷”

背景

    7月27日，上海虹桥、浦东机场受到雷雨天气影响，两场合算通行能力下降37%；

    7月28日晚间，中国民航局空中交通管理局发布大面积航班延误红色预警；

    7月29日，由于雷雨天气等多种原因，华东地区连日出现大面积航班延误，中国民航局一度暂停相关民用机场公务机、加班、包机等临时飞行计划申请……

老天爷，能不能消停会儿？

    7月30日午后，一场阵雨刚过，记者来到某航空公司空乘人员休息厅。

    为数不多的沙发上挤满了等待被安排的空乘人员，“刚刚过去的两周，统共飞了5次航班，其中有3次遇上了雷暴天气。延误、取消、换班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一位清秀的空姐告诉记者，这些天，她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查看手机里的天气预报，“一看要下雨，心情就变得很低沉。”

    在她身旁，两个年轻空姐正眯着眼打瞌睡，“昨天晚上大雨，她们被安置在机组休息公寓，没怎么睡好。”当晚一同值班的空乘人员告诉记者，遇上雷暴雨等恶劣天气，航班取消的取消，延误的延误。空乘人员没地儿待，机组休息公寓供不应求，“最后，一套机组全挤在一间标房里，你说怎么休息得好？还有更可怜的，男生索性睡在了机组食堂的长椅上。”

    记者随即来到内部食堂，没看到蹭睡的身影，倒是遇到几对“办公室情侣”。“我们都是做空乘的，这台风天，把我们的约会计划全打乱了！”男生告诉记者，7月份，他俩只碰上过3次，见个面吃碗面，就又要把对方送上飞机了，“我有一朋友，安排了相亲，谁料碰上雷雨天，延误了4个小时。人姑娘早拍拍屁股走了……”

飞还是不飞？这是个问题！

    空姐小秋上岗没多久，在她眼里，台风天飞航班，“心情就像坐云霄飞车似的。”

    几天前，小秋飞香港。在从虹桥机场统一出发去浦东机场的路上，就得知虹桥机场已经因为天气原因关闭了。准时登上飞机，透过舷窗朝外看，雨势非但没有减小，还打起了雷。“我们千盼万盼，乘客不要准时登机，登机了飞不了，还得挨骂。”然而事与愿违，乘客们还是在预定的时间登上了飞机。

    到了本该起飞的时间，小秋接到乘务长的内线电话：“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你去把旅客餐热一下。”机上一共150份餐饭，小秋分了4次加热，在第3次加热时，乘务长的内线电话又来了：“不用加热了，机长准备滑行了。”

    将餐饭重新放回，等了十几分钟，飞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乘务长的电话倒是又来了：“机长说，前方有一架飞机，已经滑到跑道口了，但是天气不好，又重新滑到了停机位。”“那是加热餐饭的意思吗？”“机长的意思是再等等，你随时待命。”“收到！”小秋将搭在餐盒上的手重新放下，看了一眼雷雨交加的室外，“到底飞还是不飞，热还是不热啊？”

小六：台风一来，忙到没朋友啊

    说起上个月26日、27日两天的经历，空少小六无力到只发出“呵呵”两声。

    7月26日，小六被排上上海飞澳门、澳门飞上海的航班，原定傍晚六点就能回家的，谁知道遇上台风天，一延误就是5个小时，最后到家已是凌晨，“这也就算了，想到第二天只要飞个哈尔滨，心情又好了。”

    谁料回家一查排班，两航班间的时间少于规定航休时间，原定航班被取消，第二天成了“备份”。本以为备上的几率很低，却好死不死备上了飞洛阳的航班。

    傍晚6点，小六冒着大雨来到客舱部报道。接下去便是无限的等待，“客舱部全是想飞飞不了的空乘。当时情况就是这样的：一旦我的屁股离开沙发，下一秒一定被人抢了。”

    足足在客舱部等了5个小时，晚上11点登机。但是却不见机组人员的身影，后来才知道，原配机组好不容易冒雨起飞，目前还在深圳上空飞呢。重新换了几套机组，也都得到了“执行期超时，不予飞行”的答复。

    最终，航班被取消了，在等待了12个小时后，小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照例打开排班网站。一看，第二天的航班出来了，早上八点集合，补飞洛阳……

在台湾复兴航空空难发生后，微信朋友圈里，有一条微信被广而转发：毫无疑问，麦德姆台风是空难重要的因素。不少机长出面表示，万万不可认为有飞机在这种天气下成功降落，所有飞机就都应该降落。如同雷雨天打伞行走，有人被雷击了，有人却没有。

民航业，负面情绪在蔓延

    “飞行5年，听过大小事故。虽然每次都是心有余力不足，虽然每次都祈祷祝福，虽然坚持不了每次上机说爱你落地报平安，虽然不久总会淡忘。可总希望存在这么一个《lost》的时间和空间，平行世界里一切安好。”这是空姐Grace最近发布的一条朋友圈状态。

    发布状态的那天，Grace刚巧遇上台风天飞航班，或许是有感而发。

    飞机降落阶段，乘务长内话通知到每个组员：机长表示虹桥风切变，前面一架飞机已经复飞了，等下会很颠，有可能还会复飞。“短短几句话，放在这段敏感时期，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们心上。”

    随后，一路颠簸，飞机真的就像一片随风漂泊的树叶，“看着窗外时近时远的房子，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最近的新闻，心里惟一的想法就是，安全降落就好。”Grace告诉记者，当飞机落地，她和同组的组员相视，大家都是如释重负的样子。

    至于为何会发布微信，Grace沉默了几秒，依然有些委屈：“那天送客的时候，我们笑着说‘再见’，却有不少客人反问我们：‘你们这是新飞机、新机长吧，怎么飞得这么颠？’各种辛苦，真不知该说给谁听。”

乘客不吵了，变乖了

    然而，在地勤周小姐看来，听闻了几次空难后的乘客倒是变“乖”了不少。

    “放在以前，乘客才不管下不下雨、打不打雷，只想着快些登机，快些回家。”周小姐告诉记者，这几次航班延误，大部分乘客的表现是：变耐心了，变冷静了。

    上周有上海飞香港的航班，因为上海天气原因，前续航班延误了三个小时才从香港出发。这时上海的天气还不是特别好，依然在下雨。

    候机室里，大部分乘客已经接连等了两三个小时，虽然有上前咨询的，但是火爆脾气的一个也没见着。

    甚至还有乘客说：“这天气，飞机还能起飞吗？我们可以等的”。其他乘客也附和道：“取消今天的航班，改成明天也成。安全第一呀。”“对对对，安全最重要的。”

空乘家属忧心忡忡

    在孔阿姨的智能手机里，最常用的手机软件，是一个名为“航旅纵横”的航班通知App。

    孔阿姨的女儿是上海某航空公司的空乘人员。 每天晚上，孔阿姨总会将女儿翌日的航班号输入手机软件，点击“关注此航班”，这样，便能在第一时间，知晓航班起飞、落地的信息。

    自从台湾复兴航空出事后，孔阿姨翻看“航旅纵横”的频率更高了。

    7月30日，女儿排上飞法国巴黎的航班，从飞机起飞的那一秒起，每隔十几分钟，孔阿姨便会打开手机，查看飞行情况，“看着模拟飞行距离越来越长，我就安慰自己，快到了快到了。”

    11个小时后，到了原定落地的时间，但是航旅纵横上依然显示“飞行中”。孔阿姨急了，“是不是软件坏掉了？为什么还没有到达？”

    直到女儿报平安的电话打来，孔阿姨才松了口气，转而又设置起翌日的航班通知。

机组还想说……

    借由《申》报记者的采访，民航从业者有话要说。

空乘：我们本不该是敌对的关系

    作为航空公司的雇员，台风天加上接连的空难消息，最近实在有些“压力山大”。

    为了自己和旅客的安全着想，我们能做的是尽可能避免风险，积极做好航前准备。错误和灾难也许往往因为一个小环节的错漏，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同时，还请每一位旅客加强自身的安全意识。在登机后，认真观看安全须知，看清逃生出口，正确扣紧安全带（全程），听乘务员指挥收纳好松散物品，手机关闭，座椅调直。起飞下降是飞行关键阶段，也是事故高发阶段，在这期间请一定重视安全，也请避免按“服务铃”，这对空乘人员而言，太危险。请不要固执地不配合或者无所谓，在“万一”的情况下，这至少能缓和你受到的伤害。

    当然，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是否可以借着这风口浪尖，让大伙知道：我们也不想延误，也害怕飞机颠簸。我们并非敌对的关系，而是祸福与共的“蚂蚱”。

机组：我们不也被“骗”上飞机了？

    2014年，多起民航重大事故接连发生；同样是2014年，中国民航突破了伊春空难前保持的记录，开创了新的连续安全飞行小时记录，继续保持仅次于美国的民航安全区域，被世界民航组织公认为短期内提高安全水平的奇迹。

    中国民航服务可能差一点，航班可能会晚一点，但有很大的把握把你完整的、活蹦乱跳的送回家，回头还有精力骂中国民航太差。

    另外，作为机组人员，有两点必须澄清：

    乘客最爱问，为什么让我们上了飞机再等待？因为正常程序下，只有在飞机和旅客一切就绪关好舱门后，飞行员才能向管制员报告准备好，才会得到大概的起飞时间或者干脆就是没时间等通知。

    还有，为什么无法给出起飞的时间？因为即使是管制员计算的时间，也是在流动变化的。由于天气原因、航路间隔等不确定因素太多，机组人员实在很难给出一个基本准确的起飞时间。况且，你们在等的时候，我们不也陪着你们在等吗？多点体谅与宽容吧。

龙江万里

楼主辛苦了。
不用求体谅，又不是你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