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甜酒里的母爱

grr789

我的老家座落在湖南衡阳的一个绿水绕着青山转的小山村，参加工作多年，虽然我很少回到老家居住，但始终忘不了的，还是小时候母亲做的糯米甜酒。
    虽然它并不是什么名酒，只是老家的特色小吃，但那记忆中的味道却是任何名酒都无法替代的。如今，自己很少有机会品尝母亲做的糯米甜酒，很多次都梦到母亲酿好一坛甜酒等着我们归家……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糯米甜酒成了我们苦涩生活中最甜蜜的期待与梦想。每天中午从地里干完农活汗流浃背地回到家，母亲照例给我们端过来一碗甜蜜清凉的甜酒水。稀里呼噜一阵碗筷响，我们原本空瘪的肚子顷刻间变得饱满而踏实，这是很美妙的时刻。然而，生命中许多这样美妙的时刻总是在我不曾醒悟时就悄悄流走了，无声无息…
    回味着那在记忆中渐行渐远的清清凉凉的糯米甜酒，心底总会莫名地泛起一丝淡淡的伤感。故乡，母亲，爱，全在那里，而我长年生活在钢筋水泥的楼房里，带着对糯米甜酒的记忆，独自黯然神伤。
    记得22岁那年，我大学毕业了那时候的我经常喜欢看好看的言情小说。父母为我在家乡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而我却不愿意过这种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的生活。一颗年轻的蠢蠢欲动的心在没有征得父母的同意，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当父母知道我准备去另一个遥远的城市时，他们的震憾不亚于遭遇了8级地震，母亲痛心疾首地一遍一遍问我：“为什么？”我的回答只有一句：“我想走自己的路。”我看到母亲的眼里溢满了泪水，一滴滴、一串串地流下来，我不明白母亲为何会有如此伤心。
    我的执拗激怒了母亲，最后她咬牙切齿地说：“离开这个家就永远别回来。”我惊诧地看着母亲，不明白平日温柔的母亲为何变的如此绝情。我低下头，委屈的泪水涌出眼眶。
    背起行囊离家的那一刻，我看了母亲一眼，向她道别，而母亲却把脸扭过去。我在心底轻叹一声，无奈地迈出家门。“啪”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震得我五脏俱碎。
    就这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家，一颗决绝的心让我从家到车站的路上，没有回头看一眼。
    来到那座我梦寐已久的城市，一切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美好，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切需要从零开始。直到一个月后，我才找到了一份能维持生活的工作。
    每个月都要给家里打一个报平安的电话，每次都是父亲接的。其实父亲是支持我的。他曾悄悄地对我说：“趁着年轻，出去闯荡一下也是件好事。”只是看着母亲痛不欲生的样子，父亲只好当众跟着她妇唱夫随了。
    一次，又照例把电话打回家，听到我沙哑的嗓音，父亲惊异地问：“怎么了？”我轻描淡写地说：“前几天天气猛一降温，没有及时加衣服，感冒了。”隐隐约约听到母亲在旁边紧张地问父亲：“严重吗？”接着她便嗔怪：“不在父母身边，怎么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父亲对我说：“赶快上药店买点快克，这药治感冒很好。”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一丝酸楚在心里渐渐泛开。以前每次感冒，母亲总是给我吃这种药。握着话筒久久不愿挂断，内心深处在强烈地期待着，期待着母亲的一句温柔的问候，只听得父亲问：“还有事吗？”我苦笑：“没事了，保重。”内心的失望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把我的心一点点吸进去。窗外天空中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可我感到融融暖意，因为有爱的暖流在我的血管里奔腾。在这份爱的感动下，我脱口而出：“爸，我想让妈接电话。”许久，父亲迟疑着吞吞吐吐地说：“你妈出去了。”我无语，深深的愧疚一点点吞噬我的心。我知道母亲不愿接我的电话，终是不肯原谅我。那天晚上，我流了一夜的泪。
    转眼，年关将至，父亲几次问我何时回家。在外飘泊的日子里，深深感到家是一个温馨的港湾。只是离家时母亲淡漠的眼神时时出现在我的眼前，一次次阻止我回家的念头。在我闪烁其辞的回答中，父亲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他宽厚地说：“父母和儿女之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我苦涩地笑：“爸，妈从不接我的电话，她始终不肯原谅我。”
    父亲说：“每次打电话，你妈都在旁边听，听见你的声音她都会流泪，她是怕你听到后心里难受。”
    我将信将疑，犹犹豫豫中，春节在一天天逼近。一天，父亲在电话中说：“回来吧，孩子，你妈做了你最喜欢喝的糯米甜酒。”霎时，儿时所有的记忆仿佛一下打开了，每年春节母亲都要酿一坛我最喜欢喝的糯米甜酒，我仿佛闻到了在空气中袅袅飘散的那熟悉的甜酒香气。
    禁不住糯米甜酒的诱惑，我决定回家了。
    当我从天而降般出现在父亲面前时，母亲竟一时语塞，许久，讷讷地说：“回来了。”我讪笑：“回来了。”母亲接过我的行李，我看到了她眼底眉梢掩饰不住的笑意，眼角的皱纹也一条条舒展开来，出来进去脚步轻盈，父亲说：“自你走后，你妈从没像今天这么开心。”
    我想笑，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来，母亲惊慌失措地用她枯藤般的老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我哽咽着说：“妈，请你原谅儿子的固执。”
    母亲顿时露出慈爱的笑容：“傻孩子，在你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妈就已经原谅你了。”泪水更加肆无忌惮地流下来，那一天我又闻到了久违的糯米甜酒香气。
    如今，新农村建设的热火朝天，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但依然忘不了的，还是母亲酿的糯米甜酒。

秋枫伴雨

糯米甜酒的味道永远在我心里.......怀恋那个痴迷的甘甜,怀恋家关爱的幸福,怀恋年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