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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搞定

尤若西的新书《陨落飞翔》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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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2 20:53:04 | 显示全部楼层
富海大厦十九楼。

电梯门一开,我正打算在墙上挂的那张“十九楼楼层示意图”上找出新艺演艺文化公司的方位时,那个半男不女的艺术总监在我右侧出现了。

“宝贝儿!”他张开双臂,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给我来了个法式见面礼。

“你好!”我想想还是算了,抱就抱吧,反正大家都是好姐妹!

有个问题我始终不大明白,为什么那些什么艺术总监大都这个半男不女的德性?不知道是当了艺术总监就都变成这个德性,还是只有这个德性才能当上艺术总监?那如果这样的话,叫“艺术太监”会不会更贴切一点?



这间公司比我想象的还能大一点,一百多坪的办公室里有十几张办公桌,每个桌上一台电脑,有的在做文案,有的在做图片处理。而隔壁的房间就是摄影棚,可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Leo带我走进摄影棚,按下了门边的开关,屋里的灯亮了。

“Peter!Peter!”Leo叫了两声。

“这儿呢!”一个年轻男子应了一声,我这才发现那个隐身在宽大的黑色沙发里的一身黑衣的青年男子。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Leo不满地嘟囔着,但我觉得他对这个Peter还是颇有顾忌的。

“干吗?”那个Peter斜眼儿上下打量着我。

“试镜。”Leo指了指我,“这是叶叶。”

“内衣还是泳装?” Peter慵懒地站起来。

“宝贝儿,你选内衣试镜还是泳装试镜?”Leo体贴地问我。

“能冬装试镜吗?”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试镜,也不知道泳装试镜和内衣试镜有什么区别,但我并不打算走一脱成名这条路,所以还是算了吧。

“啊?呵呵。”Leo干笑着,“叶叶你可真会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叶叶很生气,不过后果不严重。”我转身向外走去,身后传来了那个叫Peter的男子肆无忌惮的笑声。

等电梯的时候,Peter走了过来,“真想干这行吗?”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其实我也是闲着没事儿,瞎转悠。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让我不想说话。

“其实,什么清纯型、性感型都他妈是扯淡!实际上都是那么回事儿!就是老板手上的一洋娃娃,他想给你穿什么你就得穿什么,想让你不穿你就得不穿,他想给你打扮成什么型你就是什么型!”他无视旁边的禁烟标志,旁若无人地抽着烟,“当然,首先你得是他的!而适当的时候他又会安排你是别人的!反正你得放得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嗯,舍不得媳妇,抓不着流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那你就错了!”他猛吸两口,掐灭了烟头,“我还真舍过媳妇,可她跟着流氓跑了!”

“舍身取义,改造流氓。”我只能这样安慰他了。

“哈哈哈!”他很爽朗地笑了,“想拍照的话找我,我跟朋友合开了个影楼,门面虽然不大,但我可以亲自给你拍!”

“打折吗?”我也笑了,看来这是一性情中人。

“不收你钱!”

我笑得更灿烂了,性情中人都这样儿!


事实上,我怎么都想不到,我生平的第二份工作竟会是杂志社的助理编辑。

其实我一直没搞清楚我的职位到底是助理编辑还是编辑助理,虽然听起来好像差不多,但我个人认为还是有区别的。

“助理编辑”,虽然是个助理,但好歹还算是个编辑。而“编辑助理”呢,顾名思义就成了编辑的一个助理了。

所以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助理编辑。

而说起我这份工作的由来,那又要归功于我妈了!哦,不,是归功于谢阿姨!呃,归功于谢阿姨的儿子!就是那个念美术学院念到二年级才发现色盲的那个!

此人身残志坚(如果色盲算一种残疾的话),从美术学院退学后便毅然决然地投身广告界,义无反顾地成了一名广告人。他下海那会儿广告业还没有今天这般地蓬勃发展、欣欣向荣、铺天盖地、无孔不入。而他这名幸运的弄潮儿正好赶上了中国广告业的大潮一路疯长,结果裤脚都没湿地就跟着一路水涨船高,混到如今风光无限,据说也混成了个总监,房子买了三套,车子换了两辆,老婆也换了一个。

我的这份工作就是他随口一说说来的。

他和这家杂志社素有往来,对于杂志社来说,好稿子固然重要,但比好稿子更重要的是广告赞助!发现几篇好稿子的价值远远比不上拉到一个广告赞助,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这个没文凭、没资历的人能来这儿的原因了。



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我精心化了个妆,挑了一套纯白色的套裙,波浪式的领口,及膝的百褶裙,打扮停当,自己对着镜子很是陶醉了一下。

可一到单位我就后悔了,感觉自己跟个傻子似的!因为没人穿成我这样儿!年纪大一点的老同志就不说了,年纪不大的也都是很随意地穿着牛仔裤、休闲服,而我突兀地站在那儿,就跟准备走台似的!

总编例行性地对我的加入表示了欢迎,对杂志社的现状做了简单的吹嘘,对今后的工作提出了不切实际的要求。最后补充了一句,“小叶,以后的穿着,呃,还是尽量朴素点儿。”

我无聊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不知道应该干点儿什么。事实上我也确实无事可干,我关了电脑,因为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开始上网打牌!

别人都在忙忙碌碌地工作,我一个人上网打牌好像不太好!除非大家一起玩,可是一起玩能玩什么呢?联机打游戏?

“啪!”一沓文件扔到面前,打断了我联机打游戏的构想,一个头发短得像男孩子的女孩站在我面前,“把这个复印一下,复印机在走廊上,左手边!我看你闲着也没事儿!”

虽然我觉得她的态度稍嫌恶劣,但我还是微笑着站起来,拿起那沓文件向外走去。

“啧、啧!”她在我后面啧啧有声。

我愕然回头,她正上下打量着我,“看你这样儿,这身行头,随时随地接受主席召见都不失礼吧!”

我一时语塞。

我高她足有一头,可站她面前倒像矮她一头似的!

我转身向外走去,我们知识分子不能骂人。

他母亲的!



在飞机上为人民服务了两年多,别的没学会,但察言观色、乱拍马屁的功夫还是过硬的。到晚上下班前,我已经跟大致摸清了杂志社的主体结构和大致框架,基本分清了哪个编辑是负责哪个栏目的,哪个副主编有些什么嗜好,主编一般是几点上班几点下班等等的,当然,我也知道了那个短头发的假小子名叫孟昭男!

孟昭男?我决定等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起个男女分明的名儿!免得将来人如其名,再长个男女不分的样儿!


我开始像这世界上大多数的人一样朝九晚五地上班,每周工作五天、休息两天,雷打不动!

每天踏踏实实踩在地上,不用担心明天飞哪,也不用害怕夜里突然打来加航班的电话,我的心竟然前所未有地平静。

我现在在杂志社的收入每月只有两千多块钱,还不到我原来的三分之一,但我却过得很充实,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来稿,也许用“堆积如山”这个词儿并不很恰当,因为山是不会平白无故自己长高的。而每当我像愚公老前辈一样一封一封地拆阅完那座山以后,第二天又会冒出一座新的山。

这家杂志社只能说是小有名气,还算不上是特别牛的那种,即便这样,投稿还是每天如雪片儿般地飞来,可见中国有着一支多么庞大的作家和即作家队伍啊!

当主编把这个工作交给我的时候,我是多么诚惶诚恐啊!能不惶恐吗?虽说我的工作只是初步筛选,筛掉那些实在不行的,再把剩下的分门别类拿给专栏编辑选。但我这手里握着的那是多少人的希望啊,要不小心睡了个觉、打了个盹儿漏掉个一封两封的,这搞不好一个有前途的作家就这么给生生扼杀了!罪过啊!再说了,杂志上刊登文章的价格一般是每千字八百到一千元,所以说那一个个字儿都是钱啊!虽说不是我的钱,但我也不能断人财路啊,你知道哪个是正等米下锅的!

不过惶恐了一个月以后,我就再也不惶恐了,开始恍惚!

恕我直言,尽管愿望是很美好的,动机也是很善良的,但,有些稿子,实在没法儿看!

我记得好像一位挺有名的总编说过,一个臭鸡蛋,只要打开闻一下就知道了,没必要非得把它全吃完才得出结论,这是一个臭鸡蛋!

说的太对了!可是我想补充一句,有时候臭鸡蛋闻多了也会头晕的!



对于我的这份工作,我妈很是满意,逢人就说,“我们叶希现在在杂志社当编辑呢!”

我每次都提醒她,助理编辑!

她置若罔闻。

我想也许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的,就算我去捡破烂儿,她肯定也会认为我捡得比别人好!

而我呢,收起了那些漂亮裙子和妩媚的高跟鞋,不再花枝招展地招摇过市,整日牛仔裤、T恤衫,素面朝天。

有一次高菲跟白灵来找我玩,走到我家楼下的时候,白灵说,“你看前面那个穿牛仔裤白T恤的女孩背影还挺像叶希的!”

高菲抬头看了看,“看背影是有点儿像!她们家这片儿是不是流行留这种及腰长发啊!不过叶希要是能穿成这样儿,我就敢把这个吃了!”她捏着刚吃完的冰淇淋盒子。

我回过头,高菲一愣,没等白灵开口,她立刻把盒子扔得远远的!



日子就在平淡和忙碌中过得飞快,我买了一只小乌龟回来养,因为我听说龟是归来的意思,如果你想一个人回来,就养一只跟他同名的小龟,这样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归来的!

我还养了一盆平安竹,养得很细心,因为我希望那个人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我妈说,养盆富贵竹或者养盆转运竹多好啊!我不说话。我不要转运,也不要富贵。只要平安。只要他平安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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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2 20:54:2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



三个月后,我的试用期满,从助理编辑转成了正式编辑,在杂志社和一名资深编辑一起负责一个情感栏目。

高菲和沈小鱼不无羡慕地说,“看你这二百五编辑还当的挺美!你是不是乐不思蜀不想再飞了啊?”

“咳,在飞机上就是服务大众,在杂志社就是娱乐大众!都是为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嘛。”我顺杆儿爬。

其实说实在的,我以前只是爱看书而已,根本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当编辑。

还是鲁迅说得对,他老人家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对了,就是这句!其实这句话的意思也可以稍微引申一下——这世上本没有路,自己没事儿走两步,也便成了路。

而且,出乎意料地,我和孟昭男竟成了朋友。

她快我慢,她急我稳,她脾气火爆,我性情温和。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性格这么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也能成为朋友的。但是我们偏偏成了朋友,很好的朋友。

刚开始的时候她总对我冷嘲热讽的,拿我当白痴花瓶。我平时也算得上伶牙俐齿,可一碰上她就成没牙老虎了,而她就活脱脱跟一刺猬似的。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物降一物。

可我不明白她干吗老是针对我,虽说同性相斥吧,可也不至于斥到这种程度啊!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我转正前一个星期,那天大家都下班了,我还在加班加点地看稿子,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呦,还真跟那么回事儿似的!领导都走了,你加给谁看啊!”

没给我回嘴的工夫,她把门一甩,出去了!

我为之气结,神经病!

我打算看完这最后两篇就收工了,伸手拿起杯子,没水了?

我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前,不会吧,饮水机上面那个桶也是空空如也。

地上倒是有好几桶水,都是大桶的,我站在原地犹豫着,是忍着口渴还是挑战一下这桶水。我考虑到缺水会引起的种种后果,最后决定挑战一下。结果我咬牙一拎,没拎起来!我咬牙再拎!还没拎起来!算了,估计就算我咬碎银牙,今天这桶水也是换不上去了!

这时孟昭男又出现了,嗖地一下从地上拎起一桶水,嗵地一下放了上去,新换上去的那桶水咕咚咕咚地冒了两下气泡。

我怀疑这厮是一退隐江湖的武林高手,且不说她瘦瘦小小的,如果不是练过内功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就单是她这手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就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

“看来,还是应该给叶大小姐配一保姆呀!”她一把撕掉纯净水上的包装。

我被她气得干瞪眼,我决定不畏强权,今天一定要问问她,我又没得罪她,干吗这么事事针对我!

我正措辞酝酿的时候,一个人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你来干吗?”孟昭男的脸色有点儿变了,“出去!出去!”她使劲往外推着那个男人。

嗯?这是什么情况?我看着门边推推搡搡的两个人,那个男人个子不太高,瘦瘦的、脸色白白的,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这是她的男朋友吗?我还真没想过她男朋友会是什么样子的,当然,也可能是我压根儿没想过她也会有男朋友。瞧她凶巴巴的样子!

“你给不给?你给我我马上就走!”那个男人死皮赖脸地不肯出去。

“我没钱!”孟昭男低声吼道。

“没钱?那我就看看你到底要钱还是要脸!”那个男人一脸无赖相,“我就睡这儿不走了!”说着就往地上一躺,不动了。

孟昭男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畜牲!你给我滚!”

可那个男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躺在地上翘个二郎腿!

看到这儿我都看不下去了,不用猜了,这男的肯定就是那种吃喝嫖赌什么都干,还外加吃软饭!而孟昭男肯定就是那个被他吃的可怜女人!肯定是这么回事儿啊!一点儿悬念都没有!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我天天陪我妈看!

那个男人还在耍赖,我的情绪开始逐渐激动,我最受不了这个了。看到那边儿孟昭男已经开始准备要抄家伙了,为了阻止她干傻事,我打了大厦保安的电话。

两分钟后,那个无赖男人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保安像拖死狗一样地拖出去了。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平静,孟昭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我甚至不敢确定应不应该安慰她,因为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电视剧里是怎么教的。我想我还是走吧,这人神经兮兮的,我还是安全第一!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去,顺路倒了杯水递给依然坐在门口的孟昭男。虽然她总莫名其妙地针对我,但是我决定要以德服人!再说她也确实挺可怜的,找了这么个禽兽男友。

我把水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她的手还微微地抖着,犹豫了一下,接过了我手上的水,“你,能不能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我嘴巴没有那么大。”我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准备走。

“刚才,谢谢你了。”她低声说。

“没事儿。”我拉开门。

“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我讶异地回头看着她。

“行吗?”她的眼睛看向饮水机的方向。

大中小

“我老家在山东,一个很落后的农村。”我们俩站在大厦的露台上,晚风不疾不徐地吹在身上,我静静地听着她说。

“我们家乡那边重男轻女,所以我爸很想要个男孩。我本来的名字叫孟招男,上大学后我怕同学笑话我,才改成孟昭男的。我还有个姐姐,叫孟加男,就是希望能给家里带来个男孩。结果我五岁那年,我妈还真生了个男孩,我爸高兴得几天睡不着觉,逢人就说,‘我有儿子了!总算没断了孟家的香火!’,后来给孩子起名孟家宝,意思是孟家的传家之宝。”

“别说你们家了,就是在北京也有好多人重男轻女呢!中国人都这样儿!”我笑了。

“唉!别人我不知道,可家宝就真的是我们家里的宝贝,有好吃的就先紧着他吃,有好玩的就先紧着他玩,我跟我姐都不跟他争,我们从小就知道他比我们都重要,我们都心甘情愿地让着他,护着他。”

我没说话,心想这不会又是个慈母多败儿的故事吧?

“家宝从小就很听话,胆子又小,动不动就脸红,跟个小姑娘似的。”孟昭男的目光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我十九岁那年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我爸妈本来不肯让我来上的,我哭了三天没吃东西,我姐跟家宝又跪了一天一夜,最后我爸才点头。我知道他那是心疼家宝!”

“上大学是好事儿啊!我要是考上你那个学校,让我妈三天不吃饭都成!”我插嘴道。

“谁不知道上大学是好事儿!”孟昭男冷笑,“可是一个农村家庭供不供得起三个孩子上大学?!我姐也考上了大学,但是她就根本没念!所以我比她自私,我提前用了家里准备给家宝上学的钱。但是我暗暗发誓,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供家宝上完大学!而家宝也很争气,真的考上了大学。那年我刚好毕业,我有了工作就有能力供他上大学了,所以我省吃俭用,不买衣服,不卖化妆品,不乱花一分钱!真的,我都没有买过超过三十块钱的衣服。”

我又汗颜了,跟人家比起来,像我跟高菲、白灵这样儿的,动不动一件衣服上千块,一双鞋子上千块的,是不是都该拉出去毙了!

“你那男朋友也太不是人了!这样还跟你要钱!”我愤愤地说,所以要毙也得先毙他!

“什么男朋友?”孟昭男一愣。

“刚才那个不是吗?”我也一愣,难道判断错误?

“那个就是家宝。”

“啊?!”不会吧!就刚刚那个无赖?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来他哪里胆小,哪里像小姑娘,哪里动不动就脸红!脸红?他有脸吗!

“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一个人可以发生那么大变化的!”孟昭男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事实上,他的变化就是从他到济南上大学以后开始的。当时他喜欢上了他们班上的一个漂亮女生,还常常给我写信说哪天哪天在图书馆遇到她了,哪天哪天又在食堂一起吃饭了,哪天哪天又一起去上自习了什么的,我还以为我的小弟弟就这么恋爱了,可是没想到这却是他厄运的开始。几个月后,他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写信向那个女孩告白了,可没想到那个女孩不仅在班级里公开了他的信,还一脸鄙视地骂他,‘你个土包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臭不要脸!’家宝当场就哭了,结果更成为了全班的笑柄。从此以后家宝开始逃课,他不敢面对学校那些同学,本来学习很好的他,成绩也一落千丈!所以我就对那种优越感特强的女孩特别反感!你刚来的时候,我就以为你是这种人。”

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我多么谦和一人啊!怎么给她这么个印象?她眼睛瘸了?

“他就为了这点儿事就变成这个样子?”我觉得有点儿难以置信。

“这件事只是个导火索,真正毁了家宝的,是他遇到的第二个女人!”孟昭男叹了口气,“那时候家宝不去上学,又没有地方可去,就整天泡在网吧里,他在聊天室里认识了一个叫小猫的女孩。第一次聊天小猫就提出了见面,那是家宝第一次见网友,也是他第一次跟女孩发生关系。从此以后,家宝迅速地从第一个女孩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更加疯狂地投入了小猫的怀抱。真的,就是投入她的怀抱!家宝甚至不住学校的宿舍了,而是搬到小猫租的房子里去住。小猫既不上班又不上学,整天跟着一帮小混混偷车骗钱、撬门压锁,换了钱就出去吃喝玩乐。这是家宝从未经历过的生活。可是家宝胆子小,第一次跟他们出去作案就被抓住了,公安局通知了学校,学校开除了家宝。家宝就更死心塌地地跟他们混在一起。第二次被捕的时候,家宝被判了一年徒刑,公安局的人通知了我们家里,我爸气的脑溢血,还没等到家宝出来就先去了。家宝出狱后,不但没有痛改前非,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把家里的那点儿钱榨的干干净净,然后又来北京找我要钱!真他妈不知道监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能活活把人变成鬼!”

我觉得她最后这句话说得不对,监狱什么样儿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人如果变成了鬼,那肯定是因为人死了,或者心死了,或者灵魂、良知之类的什么零件儿死了!

“就没人管管他?”我问道。

“管了!什么招儿都想了,我妈都给他跪下了!屁用没有!他跟变了个人似的!只听那个女人的话!后来我被他逼得实在没办法,钱都给了他,单位里风言风语的也呆不下去了,只好换了工作,换了住处,换了电话,只当没有这个弟弟也就完了!可这刚安静了一年多,这不,他又找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再换个工作?”我皱眉,她弟弟有这两下子还不如去当个私家侦探,比这么瞎混强多了!

“我也不知道。”她呆呆地看着前面。

“换工作也不是办法,你换完他又找着怎么办?你再换?要我说,你也别考验你弟弟到底有没有当私家侦探的潜质了,他闹就让他闹去,有这么个弟弟又不是你的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他来我们就报警。”

“不管怎么样,有些事说出来舒服多了。”她终于笑了,“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好的。”
“看不出来那是你眼拙。”

就这样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是孟昭男这个朋友又不同于高菲跟白灵她们,不同在哪儿我也说不出来,可能是因为我们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中的原因吧。我很依赖孟昭男,有什么事情都愿意跟她说。

我也跟她提起了陆皓。

陆皓,这个我刻意淡忘的名字,已经有多久没有从我的口中说出过了?可是一开口我却跟个话痨似的停不住了,从第一次见面到最后一次见面,我发现我竟然没有漏掉一个细节。

原来没有挂在嘴边,却深埋在了心底。

是的,也许这段感情注定要开在我心底,谢在我心底,深埋在我心底。

淡忘不淡忘又能怎么样呢?我只能让自己习惯一个人生活,只能假装没有爱过,只能当作陆皓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张纸巾递到面前,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因为根本就没有问题!”孟昭男很肯定地说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仰起头看着她,眼底蓄满了泪水,我多希望她就是天桥底下那个算命的铁口神算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总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她太坚强了,可能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特别依赖她的原因吧。



除了孟昭男以外,没有任何人看好我跟陆皓的这段感情,只是她们并不直说。

高菲不止一次地要骗我出去,介绍各种各样的男孩给我认识,可我太了解她了,所以她一直都没能得逞。

听说白灵也曾有过这种想法,但被顾凌风给按下了。难道他也认为陆皓会回来?我不知道。

沈小鱼问我,“出去玩玩怕什么!咱们以前也经常去的。那次不也是跟高菲一起出去你才认识了陆……” 她及时收了嘴。

“陆皓就陆皓呗,你结巴什么呀。”我淡淡地笑。

“唉!”她叹了口气,“你……”

“我怎么了?这不挺好的。”我摆弄着我那盆平安竹。

“谁都知道你在等他。”沈小鱼用手指戳了戳我那只小乌龟,“只是我们都在猜,你到底还要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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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2 20:55:3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多久没有半夜被电话吵醒过了?好像从我停飞以后就再也没有过。

我摸到了枕头边的手机,胡乱之中按错了键,电话被挂断了。我将错就错,顺手将电话塞到枕头底下。可是三十秒后,它又响了起来,我抓起来一看,高菲!

“喂?”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两点半,她要是没有一个好理由她就死定了!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喂?大半夜的你要是敢逗我玩儿,咱俩可没完!”我准备挂电话了。

“我要阉了姜长江。”高菲嘶哑的声音跟午夜凶铃似的从电话中传了出来。

“又吵架了?”我有点儿清醒了。

“吵个屁!这个畜牲!”

我觉得有点儿不寻常了,他们俩虽说总吵架,但什么畜牲之类的词儿还是基本没用过的。可是这次高菲不仅口出恶言,甚至还打算使用古代那种残忍的刑罚?我皱了皱眉,“怎么了?”

“这个王八蛋!我今天本来飞大连,可是那边天气不好,落不下去,我们就返航了,结果刚才我一回到家就发现这个畜牲跟个女人睡在我的床上!”高菲的声音由于愤怒和激动有点儿走调。

“啊?”我坐了起来,“有这种事儿?”

“嗯!”高菲喘着粗气。

“你,你现在在哪儿?你可别干傻事儿呀!”说完我就意识到是我在说傻话,因为以高菲的性格不可能不干傻事。“你在哪儿?”我好像听到她那边有汽车的声音?

“这个畜牲竟然把我推出来了!还锁了门!”高菲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姜长江的事情后来真相大白了,当然,所谓真相大白,并不是说高菲那天晚上冤枉了他,而他后来终于沉冤得雪了什么的,只是关于那天晚上那个女人是谁的问题真相大白了而已。

意料之外的,竟然是个新来的年轻乘务员,在飞机上还挂着实习生的牌子呢!

其实,不管她是谁,对我来说都是意料之外的,因为以我的情商来说,这件事本身就是超出我的理解能力范围之外的。

高菲跟姜长江的分手就像他们的牵手一样地毫无预警。

我不知道他们以后飞行的时候要是再遇到怎么办?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装成根本不认识?还是一看见对方的名字就换航班、请病假?唉,这就是找个同事的尴尬之处,好的时候如胶似漆倒是无所谓,一旦翻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别扭啊!

可是我没想到,最先面对这份尴尬的竟然不是高菲,而是我

“叶希。”

“是你?”我没想到姜长江会来找我。

“这么拉风的编辑,隐身了也没用,还是那么鲜亮、那么出众!” 他打量着我。

我知道他是想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因为这句话改编自我以前的口头禅,“一直以为隐身了别人就找不到我,没用的,像我这么拉风的女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那么鲜亮,那么出众!”

可是此时我却笑不出来。

“你怎么来了?”我冷冷地问道。

“我,就是来看看你。”

“你是衡量了半天才来的吧?”

“啊?”姜长江一愣。

“高菲你是没脸再见的。白灵又太冲动,你去找她后果可能比找高菲还惨。沈小鱼呢,虽然不会动手,但骂你两个小时是肯定没问题的,而且骂的词儿都不会重样儿的!所以,就剩下我了。”

我估计他就是这么分析的。

姜长江叹了口气,“跟高菲说,我对不起她!”

我没说话。

“叶希,你知道的,高菲平时管我管得太严了,让我一点儿自由都没有!所以这件事她也有错!你跟她说说,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能做夫妻也可以做个朋友啊!两个人都在一个单位上班,有些事情做得太绝了也不好看,哎,叶希,叶希……”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他来找我果然是对的,今天要是换成高菲、白灵、沈小鱼当中的任何一个,要不打他个满脸桃花开,他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叶希。”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车窗缓缓摇了下来,我看清了里面的人,“凌风哥哥!”

“上车。”他笑了。

“你怎么来了?”我系好安全带,主要是怕交警罚他钱,其实我在飞机上起飞降落都不系安全带。

“刚好来这边,顺便过来看看你。”

“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接我下班的呢!”我逗他。

“刚才我看到一个男人在后面叫你,你认识他吗?”顾凌风抬头看了看后视镜。

“他是姜长江,高菲的男朋友,呃,前男友!你不是见过吗?”

“那个飞行员?”

“嗯。”

“呵呵,离得远没看清,他来找你干吗?”顾凌风就是有这个本事,能把疑问句说成陈述句,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突兀。

我突然就想到了陆皓,他正好相反,能把陈述句都说成疑问句,干什么都跟审犯人似的。

我的心里一酸。

“怎么了?”顾凌风见我半天没说话,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我淡淡地。

“叶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你很爱笑。”

“以前?多久以前?”

“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开始。”

“呵呵,是吗?”我勉强笑笑。

顾凌风便不再说话,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以一种液体状态流动在我们俩之间。

和姜长江分手后,我又一次见识到了高菲惊人的愈合能力。她开始频繁地出现于各种相亲、交友的场合,用她自己的话说,“我不在飞机上,就在相亲的饭桌上,不在相亲的饭桌上,就在赶往相亲饭桌的路上。”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对她没有一点打击,但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看她这劲头,白灵跟沈小鱼都忍不住问她,“你真的这么快就看开了?”

高菲眼睛一瞪,“那还等什么!你们俩什么意思?还嫌我快了?恨谁不死是吧!”

看到她,我又觉得惭愧了,人家才是这个世纪的人,跟她比起来我就是上个世纪的!不,中世纪的!

一个多月的魔鬼相亲下来,高菲瘦了五斤,下颌都有点儿尖了。

能不瘦吗?最高纪录她一天之内见了四个,我就想不明白,这一天就算从早饭就开始吃也不过就三顿啊,难道第四个人安排在宵夜了?安排在宵夜倒也没什么,可是我总是想象不出早饭的时候怎么相亲。

难道是这样的?两人坐在桌前,男人斯文地手执一根油条,“高小姐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呢?”

高菲秀气地咬一口烧饼,“只是看看书听听音乐什么的。您有什么爱好呢?”

男人便笑着喝一口豆浆,“我也喜欢看书,看来我们还很有共同语言。”

高菲娇羞地一笑,低头优雅地喝着豆腐脑。

而每每想到这里我便会喷饭。

但是高菲就是高菲,让我佩服的高菲,这么密集的魔鬼日程不仅没有消磨她的斗志,反而增强了她的信心,甚至还在业余时间总结出很有价值的经验若干,简直堪称广大姐妹们的一盏明灯。

以下是她总结出的几种坚决不能要的男人:

1、风流自赏,频繁暗示他本人各方面条件极佳,看上你是天上掉热馅饼,呼吁你一定诚惶诚恐,好生张嘴接着者。高菲的反应是,天上不会掉馅饼,掉鸟粪的可能大一些。

2、知道一切内幕、原理、玄机。答话以“不”字开头。时常冷笑。或者走另一个极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一喝酒就慨叹人生无趣、怀才不遇、领导给他小鞋穿。

3、沾沾自喜汇报月薪几位数、衬衣多少钱一件、圣诞节到哪里滑雪、刚加入某超级贵族无敌高尔夫俱乐部、下个月准备在中东盘一油田、阿拉斯加建一冰库……

4、贬低历任女友,或面露得意之色宣称:我的初恋情人曾为我自杀过——未遂。

5、雨天开车不顾路旁艰难行走之妇孺,不减速、不绕行、不挥手示意行人先过,而昂然溅人一身泥。

6、告诉你他喜欢你,他的老婆不明白他……是的,要是明白早在您老豆浆里下砒霜了。告诉你他喜欢你,但他可能离不了婚,所以想和你一生都做最好、最好、最好的好朋友……甭废话,直接拿大嘴巴抽他。

7、他不会换保险丝、轮胎,但声称他的秘书和司机会换——指责你不会做满汉全席,他妈就会。

8、年过三十仍留小辫、穿补丁牛仔扮青年艺术家状。或以当代贾宝玉或青年李嘉诚或中年版F4自居。

9、闲谈尽是:他办公室的女孩谁腰太粗、谁斗鸡眼、谁品位太差老在小摊买衣服、谁好像和头儿关系不一般、谁无故请假一周不知是否去做人工流产……

10、记不清自己父母家的电话号码,或拎起话筒即以大爷或外交官口吻质问:“今晚吃什么?”

……


与高菲这种大起大落的情况正好相反,白灵跟路景页经过一年多的交往,无风无浪地准备结婚了。

白灵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惊讶的,我本想问她,干吗这么早就结婚?

可是看到她那一脸幸福的笑,我知道其实不用再问了。

有一种说法,说女朋友和丈夫的关系十有七八是不好的。当然,这个女朋友指的是女孩的婚前密友。而婚后结识的,接受你的同时自然也把你丈夫一同接受了,这种友谊是理智的、温和的。婚前的好友则复杂一些,比如我跟白灵和高菲的这种关系,最好的朋友嫁了,难免有不舍,有嫉妒,更多的是替她不值,总觉得嫁给谁好像都是委屈她似的。

但是我却没有这种想法,我很欣赏路景页,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对他的印象就很好,我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让人愿意亲近。

我还记得那次陆皓失踪以后我生病的时候,他跟白灵来我家看我,他说,叶希,你听过那个故事吗?说有个人笃信上帝,有一天,他所在的村庄发了滔天大水,淹死了好多人,他爬上一棵大树,这时刚好有一艘船过来,船上的好心人费力地靠了过来,要救他上船,可是他却拒绝了。就这样,先后有三艘船靠过来,但他都没有上船。他说,上帝会派天使来救我的,我从懂事就开始信奉他,他不会弃我于不顾的。但是,没有多久,他就被更大的洪峰卷走了。他到了天堂里,委屈地问上帝,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呢?我可是你的信徒啊!上帝也很委屈,我救了你三次,你都不肯上船啊!

我说,你想说什么?

路景页笑了,叶希,你该上船的,因为你不知道上帝长什么样子!你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因为也许你想要的东西就在前面不远处,也许再转个弯就到了!而如果你就这么倒在了转弯处,那么你就永远等不到了!

我想,我后来开始振作,跟路景页那天的那番话是有很大关系的,我承认我被他说动了,因为他的话总是有说服力的。

“你知道吗?”白灵双手抱膝坐在我的床上,“我真的喜欢他,我从没这样喜欢过任何一个人,真的,只要远远地看着他走过来,我心里就会忍不住一阵阵地欢喜。我觉得能这样无风无浪地嫁给他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你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从没吵过架?”我很好奇。

“没有!”白灵斩钉截铁地说,“我跟他吵不起来的,我一看见他就什么脾气都没了!而且,他,他对我也很好。”

我又想到了陆皓,我跟陆皓也没吵过架。只冷战过一次,就那么一次……

“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白灵喃喃自语,目光没有焦距。

“那还幸亏他不是坏人,要不然估计他让你去炸白宫你都敢去。”

“他当然不是坏人!他答应我的都做到了,他不会骗我的。”白灵偏着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微笑着。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路景页答应她什么了,答应不让她去炸白宫吗?不过看她这副答非所问、魂不守舍的样子,心思根本不在这里,跟她说话也是对牛弹琴。

我不再说什么,低头逗着小归玩。

小归现在已经不怕我了,有时还肯让我摸摸它的头,不像刚开始的时候,我一伸出手指它就立刻把头缩回壳里。哦,对了,我给这只小乌龟起名叫小归。

高菲说,小龟?这算什么名字?它本来就是小龟啊!

我说,那就叫它高菲。

高菲连连摆手,算了算了!还是叫小龟吧!

我淡淡地笑了,小归啊小归,我要是给你起名叫陆皓,估计让他知道了又要摆一张臭脸了吧。

可是,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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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2 20:57:0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



应白灵她妈的要求,他们俩在结婚前一个月先举行了一个订婚仪式。

那天刚好是周六,他们只是邀请了双方父母还要几个要好的朋友在王府酒店简单地举行了一个仪式。

其实,说是双方父母,但实际上只有白灵的父母,路景页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而且路景页大了白灵整整十一岁,实际上比白灵的父母也就小了十几岁而已。

想当初白灵的父母还坚决不同意他们俩的事,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呀,大姑娘家的嫁不出去了吗?干吗找一个那么大岁数的啊!谁知到他是不是死过老婆离过婚啊!你看上他什么了?是不是看上他有钱啊!你说你这孩子,从小咱们家里也没屈着你呀!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可告诉你说啊,咱们家虽说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可是也坚决干不出来卖女儿的事儿!你要是要跟着他,那你就别要你这爸妈!”

白灵是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可是没用,那段时间她们家闹得鸡飞狗跳。

后来还得说是路景页魅力无限,到白灵家登门拜访了一次以后,白灵她妈就渐渐不说什么了。

其实当时老太太也是把话儿说得太满了,过后自己不好下台。背地里跟我说过几次,“路景页这个人倒是真不错,稳稳重重、和和气气的。听说是不是挺有钱的?可是看起来倒是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就是年纪有点儿偏大,大了白灵十一岁啊!不过,要是不说,还真看不出来他有三十五了!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八九岁吧,样貌吧跟白灵也算般配。而且我也问了,人家确实没结过婚!是吧?”

我只能频频点头,我能说什么呀,当初说不好的是她,这会儿说好的又是她,好话坏话都让她老人家一个人说完了,搞得好象当初棒打鸳鸯那个人是我一样!



白灵订婚那天,高菲和沈小鱼都是特意申请换的航班,沈小鱼为了确保今天休息,前天还特意申请了个连飞。而我就简单多了,周六周日肯定休息,雷打不动。

虽说订婚是不用送礼的,但顾凌风和楚明珠联袂出现后,还是出手阔绰地送了一套法国水晶杯,价值不菲。

这其实是我第二次见楚明珠,第一次见的时候,由于太过震惊还有一时之间难以适应自己角色的转换(原以为自己是《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没想到却突然成了那只雕),所以始终没有办法客观地去看待她。而今天我做到了,我甚至还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可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没有理我。顾凌风看到了,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

订婚仪式很简单,只是双方交换了订婚戒指,象征性地喝了两杯酒。

路景页那边只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随身秘书,胖胖的名叫小吴。另外还有一个什么顾问,不知道是叫“郑老”还是叫“老郑”,反正看上去感觉就是一谋臣,估计相当于古代的军师。

路景页毕竟是与众不同的,行事让人说不出半个不字儿,敬酒的时候首先感谢白灵的父母同意将掌上明珠嫁给他,其次感谢在座的各位拔冗参加今天的订婚仪式,然后表明今天的仪式太过简单,仅仅邀请了几个至亲好友,而等结婚的时候必然要好好操办一番,决不能委屈了白灵。他自己父母早亡,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别的亲人,娶了白灵以后,白灵的父母便是他的父母,白灵的亲人便是他的亲人云云。听得白灵她爸她妈差点儿当场老泪纵横。

高菲凑到我耳边说道,“你说找个这样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是不是也挺好,省得婆媳关系难处,也没那些什么大姑子、小姑子的乱嚼舌头,就俩人,多好!”

“就是!我看周子健那个妈,事儿就不少。”沈小鱼插嘴道。

“可是你说这样人到哪儿找去呢?”高菲皱眉琢磨着。

“孤儿院里有的是。” 我笑了。

大中小

“唉,没想到咱们几个里边儿竟然是白灵先结婚了。”高菲不无感伤地说。

“嗯,我本以为你能先结婚呢。”沈小鱼点点头。

“你不会也赶到我前头去吧?”高菲突然问她。

“那可不好说!要是一年两年的我可能还等你,可你老人家要是寻觅个十年八年的,我怎么等啊!那不耽误我们家孩子上学吗!”

“耽误孩子上学?”高菲一愣。

“是啊,你说到时候我们孩子都该上学了,可我们俩还不结婚,就硬等着你先结?这不瞎耽误工夫吗!再说我们孩子没户口怎么上学啊!”

“滚你丫的!”高菲才明白过来。

“怕什么,我给你垫底儿就是了。”我看着车窗外,快到我家了。

“你呀?”高菲叹了口气,“我还真宁可不用你给我垫底儿。”

“师傅,麻烦您靠边儿停一下。”我顾不上高菲,再往前开就开过了。

“你在这儿下?把你送进去吧。”沈小鱼回头看着我。

“不用了,就停这儿吧,我自己走进去就行,也没有几步路。”

我下了车,朝着我家的方向缓缓地走过去。

什么东西落到我的睫毛上了?我眨了眨眼睛,伸手摘了下来,原来是柳絮。我抬起头,又是一年春来到,柳絮、杨花在夕阳中漫天飞舞。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又是一年了。

都说夕阳无限好,可是我每次看到夕阳,心中便会充满无限的惆怅。幸好城市里是不大能够看到夕阳的,因为这里有太多的高楼大厦。

而我曾经在大漠里看过落日,那才是真正的落日,残阳如血,那一刻我竟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我害怕黄昏更甚于害怕黑夜,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小区里有一家图书音像店,我信步走了进去。

店里干净整洁,正放着蓝调爵士乐。我知道他们老板肯定不在,因为他们老板特有性格,只听三个人的歌,罗大佑、李宗盛、齐秦。

我走到图书区,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看着,信手拿起新到的几本书,随意翻着。

音乐嘎然而止,我心想大概是他们老板来了,果然,三秒钟后,罗大佑苍凉沙哑的歌声飘了出来。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流走,

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漂泊,

寻寻觅觅长相守是我的脚步,

黑漆漆的孤枕边是你的温柔,

醒来时的清晨里是我的哀愁,



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

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

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

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轰隆隆的雷雨声在我的窗前,

怎么也难忘记你离去的转变,

孤单单的身影后寂寥的心情,

永远无怨的是我的双眼

…………



我绕到音像架前,跷起脚,想拿到最高处的那张CD,那是老鹰乐队早年的一张专辑,市面上已经不大见得到。估计也没什么人买,所以才会被摆得那么高吧。

就差一点儿了!我使劲儿再跷了跷脚。

一只大手从我背后伸过来,越过我的头顶,轻轻地拿起那张CD,递到我面前。

我愕然回首,一个男人站在我身后。

“叶希。”他笑了。

可是我却哭了,真的,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

是陆皓!

“别哭了,乖!你不会已经嫁人了吧。”他低头轻轻地笑着,伸手拭去我脸上的泪珠。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高菲那句“甭废话直接拿大嘴巴抽他!”,我觉得我也该抽他,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拿左手抽还是拿右手抽,我下不了手。

他一把把我拉进怀里。

我很没出息地在那个熟悉的怀抱里哭了个昏天黑地。



“你,到底到哪儿去了?”整整哭了半小时,我的眼睛又红又肿。

“执行一个任务。”他轻轻抚着我的长发。

“你胡说!执行什么任务能执行大半年?再说执行任务为什么你们单位的人都不知道,周子健还到处找你呢。”我觉得很委屈,陆皓以前从不骗我的。

“真的!这次是个秘密任务,周子健他们都不知道,为了保密,只有我们科长、处长还有上面几个相关领导知道这件事。你想,如果不是上面压着,就算一个普通老百姓失踪大半年那也早该立案报失踪人口了,何况是一个带枪的警察!要是真失踪,绝不可能不上报,更不可能没人过问。”

“那你到底去了哪儿啊?你好歹跟我打个招呼啊,你知道我担心了多久,伤心了多久!”我的眼泪又要下来了。

“对不起。”他轻声低语,轻轻捧起我的脸,细吻像雨点般轻柔地落在我的脸上。



我跟陆皓又重归于好了,也许用“重归于好”这个词儿并不恰当,因为我们本来也没不好,又何来重归一说呢?可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形容。关于他那半年多的行踪,我没有再追问。再说我也知道他们有纪律,工作上的事儿,上不传父母,下不传妻儿,所以估计女朋友也不行。

我只是害怕,害怕他再这样失踪。这次是半年,那下次呢?再下次呢?这种折磨一次就够了,我无论如何忍受不了再一次的这种煎熬。真的忍受不了。

陆皓看出了我的闷闷不乐,“怎么了?”

“我在想你下次失踪会是什么时候。”

“小傻瓜,失什么踪啊!你以为演《无间道》啊,三年又三年。”他笑了。

“我看也差不多。”我轻声嘀咕着。

“叶希。”他托起我的脸,直视着我的眼睛,“我向你保证,保证不会再这样了。”

“那他们再让你失踪怎么办?你肯不去吗?”

“那我就事先告诉你。”

“不是不能说吗?”我噘着嘴。

“具体任务不能说,但起码你不用那么担心了。”

“就是说走之前可以打个招呼的?”

“可以。”

“那你上次为什么不打招呼?”我又想抽他了。

“上次……”陆皓显然没想到我在这儿等着他呢。

我用那种特无辜的眼神儿看着他,看他什么时候认错。

可是我又错了,他心真狠,估计看瞎了我这双翦水双瞳也等不到他认错了。

“你想我吗?”他不肯说,我决定诱导他。

“嗯。”他点点头。

“那你还不告而别?”我扁着嘴。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你现在暂时不飞了!我本来就不想让你飞。”他大敕敕地坐在那里,脸上毫无愧色。

我疯了,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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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2 20:58:3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



陆皓回来了,原来的那个我也回来了。走路会唱歌,见人就微笑,真的,坐了两站地铁,三个小伙儿都被我笑晕菜了。

这个世界在我眼里变得那么美丽,我的心情就像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阳光明媚、生机勃勃。

但这个春天也不是所有人都明媚的,起码高菲就不是。

高菲真的着急了,因为白灵“婚”了,沈小鱼快“婚”了,现在连我这个号称要给她垫底儿的都“昏”了,她还连个目标都没有呢,能不急吗!

而且高菲对陆皓是颇有些不满的,她不止一次问我,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音信全无、一走半年多,回来了对你连个交待都没有?他到底干吗去了?你就这么忍着他?我告诉你这东西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就傻去吧你!

其实不只是她,白灵、沈小鱼对陆皓也是颇有微词的。沈小鱼甚至明白地告诉周子健,你要是敢像陆皓那样儿说走就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可跟你没完!我可不能像叶希那样傻等着!你要是敢走半年我就敢找个老公!你要是敢走一年我就敢生个儿子!

不过,说归说,真的见了陆皓她们又都什么都不敢说了。

我曾亲眼见到高菲指着鼻子骂姜长江的场面,也有幸见过沈小鱼像训儿子一样训周子健的样子,但是她们却都不敢骂陆皓,甚至都不敢跟陆皓开玩笑。我无数次地跟她们解释,陆皓只是看起来凶,又不太爱说话,但实际人很好的。可她们看我的眼神儿就跟看怪物似的。

我得承认,陆皓身上确实有种让人难以接近的气质,他本身的桀骜不驯和他对人的刻意冷漠都是这种气质的来源。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不怕他,甚至有的时候我还会被他的那种气质深深地吸引。

所以人有很多时候其实是不了解自己的。

而另一个我不能了解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每次陆皓和顾凌风见面都会火星撞地球!

这件事又得从白灵结婚说起。

新娘是白灵这个就无可厚非了,可在伴娘是谁的问题上我们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原本白灵还以为对于伴娘这个工作,我和高菲、沈小鱼三人会激烈地竞争上岗,可没想到我们三个人竞争虽然很激烈,但竞争的目的却是不上岗!原因很简单,听说伴娘当得多了自己容易嫁不出去。

高菲现在是敏感时期,一听跟嫁不出去沾边儿,立刻有多远闪多远,抓都抓不回来。

沈小鱼的理由就更牵强,她说,伴娘,多么重要的角色啊!那可是仅次于新娘啊!(我不知道她想把新郎摆哪儿)所以呢,最好是找一跟新娘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人来当,让这个见证新娘成长的人再来见证这一幸福的时刻,那该多有意义啊!唉,我跟白灵关系虽然好,可终究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所以总感觉好像还差着点儿什么!你说呢,叶希?

我“哼”了一声,她整天在白灵家混吃骗喝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差着点儿什么呀!

于是,伴娘这个差使就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我的头上。

那天白灵约我到世纪新娘去试礼服,陆皓送我过去的时候刚好碰上顾凌风送白灵过来。

这是他们两个的第二次见面。

其过程是怎样的我并不知道,只是当我和白灵献宝似的提着礼服的下摆从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俩脸色阴沉跟俩角斗士似的对峙着。

顾凌风看到我们俩出来了,勉强笑了一下,说要开会,先走了。

陆皓依然面无表情。

大中小

我笑了,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新娘礼服总共八套,白灵还在试衣间忙活呢,而伴娘礼服只有两套,我已经都试好了。一套是白色雪纺吊带裙,配合白灵的婚纱;另一套是鹅黄色真丝绣花旗袍,配合白灵的中式礼服,都是白灵帮我订好的。原本我还担心陆皓嫌这个胸口低、那个开衩高什么的,要是按他的要求改,估计白灵就该疯了,因为他总想让我穿成阿拉伯妇女那样儿,最好把脸都包起来!

不过今天他倒是没说什么,难得!

“刚才你跟凌风哥哥说什么了?”我试探地问。

“凌风哥哥?”陆皓一皱眉。

“我从小就这么叫他,怎么了?”我抱着他的胳膊。

“没说什么。”陆皓淡淡地。

他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白灵想让你当伴郎,行吗?”我眨着眼睛看着他,“路景页他们公司的人都不合适,凌风哥哥又是新娘的表哥,也不合适,所以白灵想让你当。”

“我不当。”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知道他不爱凑这个热闹。

“那算了。”我无所谓地耸耸肩,继而偏着头打量着他,白灵居然说他当伴郎的话就不会有人敢上来拼酒,哼,这么英挺的男子,我才不要借给她去挡酒。

“叶希,你是我的!对吗?”陆皓突然握紧我的手。

“怎么突然说这个?”我笑了,他怎么变得跟我妈一样跳跃性思维。

“我……”陆皓想说什么,却突然住了口,盯着门口的方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原来推门进来的那个男人正是路景页。

“新郎倌,你怎么才来?”我站了起来。

“刚才开了个会,耽误了一会儿。”路景页总是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魅力,同样一句话,别人说出来可能就是敷衍之词,而他说出来就不由得人不信。

“这是我的伴郎吗?”路景页微笑地迎上陆皓灼灼的目光,“幸会!”

陆皓也站了起来,“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陆皓还真听你的,我以为他不能答应呢。”白灵无聊地搓着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轮到我跟白灵坐在外面等着那两个大男人试衣服了。

“谁知道他怎么回事儿。”我也纳闷儿呢,陆皓怎么突然又同意当伴郎了?看来路景页还真是魅力无限,不论男女、老少通吃!我都有点儿吃他的醋了。

两个试衣间的门几乎是同时打开的,路景页和陆皓相继走了出来,我的眼前一亮。我记得高菲曾经说过,男人出席正式场合最好系领带,因为系领结会很容易被误认为是服务生。而今天他们两个系的都是领结,可是我想没人会把他们当成服务生,这两个男人的身上都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

我笑了,没想到陆皓穿西装还挺好看的,但是他比路景页稍微高一些、魁梧一些,所以那件上衣感觉稍小了一点儿。眼看他们俩好像就要结束这次试衣,我赶紧叫住他,“陆皓!”

他们俩同时回过头。

“你等会儿!让小姐量一下,我觉得你的衣服得改大点儿!”

路景页笑了,拍了拍陆皓的肩膀,转身走进更衣室。



“你干吗呢?”我一把抢过陆皓手中的名片,他已经盯着它看了半小时了,我拿过来一看,原来是路景页的名片。

这有什么好看的,比我还好看吗?

“白灵是什么时候认识路景页的?”陆皓拉着我在他身边坐下。

“大概一年前吧,跟我们认识的时间差不多。”

陆皓沉吟着。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你好像特别关心他?”我觉得陆皓今天有点儿反常。

“我特别关心你!”陆皓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你那两件衣服一个胸口太低、一个开衩太高,你让白灵改一改!”

天啊!他恢复正常了!

大中小

陆皓现在有空就来接我下班,没空也会要我回家以后打电话给他。这种平淡的小幸福就让我觉得很满足,我甚至常常想,也许这就是幸福生活的全部了吧。

总的来说,我现在的生活平淡而愉悦。我没有往上爬的野心,周围便也没有什么是非萦绕。耳边少了些蜚短流长,心中多了份恬淡澄澈。

我在杂志社的工作逐渐上了轨道,已经不用再去做初步筛选的工作,不用对着一堆不知所云的稿子痛苦地思考到底是稿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

只是偶尔,偶尔地,会接到一些作者的电话,让我哭笑不得。

“你们杂志社需要情感方面的稿子吗?”

“当然需要啊,我们太欢迎了。”

“嗯,我刚刚脱稿一部20万字的长篇小说,就给你们啦!”

“这个,呃,我们杂志社一般只要4000字以内的稿子,看来我们只能下次合作了。”我很委婉地说。

“我知道,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我也不会让你太难做,这样吧,这个200000字除以4000等于50,你就把这20万字分解成50个小故事发表吧!”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出个人专辑。”

“呃,那我麻烦一点儿,准备50个笔名就是了!这总行了吧!”

“我看不行!要不然您还是抓紧时间联系一下其他出版社吧,我们这里是杂志社,不会发表长篇的。”

“美女,那我连载总可以吧?分50期登完就是了。”

“对不起,我们好像没有连载计划。”我快哭了。

“那可以从我开始,尝试一下嘛!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愿意牺牲自己。”

“呃,我还有个会要开……”我想闪了。

“别呀!我写这二十万字容易吗!你知道那可是我呕心沥血、废寝忘食、批阅十载,增删五次……”

“我……理……解……”

“要不这样吧,我现在把这20万字发过去,你帮我删成4000字!”

我彻底无语了。

“喂?喂?美女,你怎么不说话?”

……



对于我现在负责的那个情感栏目,我早已经是驾轻就熟了,无非是些情情爱爱的缠绵美文,你爱我,我爱他,他爱谁,谁爱你!然后每期再推出一篇或灵异或另类的爱情故事,什么青蛇爱法海、白骨精爱猪八戒、人爱妖、妖爱人、人妖爱人、人爱人妖,发展到后来索性什么拖鞋爱上毛巾、冰箱爱上电视、牙刷爱上马桶之类的也都出来了,反正越是新鲜的,越是扯淡的,越是不着边儿的,读者还就越爱看。

我们副总编最常挂在嘴边儿的一句话就是,“不要跟我谈文学!《红楼梦》就不淫秽?《水浒传》就不暴力?《西游记》就不荒诞?《三国演义》就不戏说?什么叫文学?大俗就是大雅!”

而孟昭男是做纪实类栏目的,其实我也想去做那个栏目。虽然我不是什么愤青,也没想去抨击揭露这个社会的阴暗面(真揭露了主编也不见得让发),但是我总觉得真真正正去写些有血有肉的东西总比我整天在这儿无病呻吟地风花雪月强!我委婉地跟总编提过我的想法,可是那倔老头儿非说我就没长一张搞纪实的脸!

后来我跟孟昭男利用业余时间跑遍了北京大大小小的孤儿院、福利中心、收容所,收集资料、了解情况,最终花了一个月的心血写了一篇关于服刑人员子女生活现状的报道。没想到的是,这篇报道在社会上竟然引起了广大的反响,我们编辑部的电话整天响个不停,电子邮件、读者来信每天如雪片儿般地飞来。杂志销量骤增,总编笑得合不拢嘴,“小叶!我一看你就是搞纪实的材料!


我顺理成章地做了纪实栏目编辑,和孟昭男一起。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陆皓帮了很多忙,如果不是有他跟着,那些收容所、福利中心根本不会这么容易就给我们提供档案,至于那些正在服刑期间的人员我们就更加接触不到了!虽然害他沾上滥用职权的嫌疑,但起码那些孩子已经受到了社会的关注和重视,已经帮助他们解决了很多实际的问题!这是我第一次发觉自己能为这个社会做点儿什么,我觉得很开心。

孟昭男已经跟陆皓很熟了,她是我这些朋友当中唯一一个敢跟陆皓开玩笑的人。她说,“你们当警察当久了是不是觉得满大街都是坏人?”

陆皓笑了,“顶多半大街坏人!”

“剩下那半大街呢?”

“受害人!”

“哈哈哈哈!”

“我们前几天抓了个受贿的外科医生,结果一审他就什么都招了,还给我们列了个详细的价目表出来,做什么手术得送多少钱的红包,什么部位再加多少钱,主治医师什么价儿,专家主刀什么价儿,这都有规矩,一清二楚!你不塞钱他真不给你好好做!”

“不会吧?”我和孟昭男瞪大了眼睛,“天子脚下还有这种事儿?”

“是啊!这件事儿传出去以后,全市的外科医生联名上书,要求严惩这个败类。”

“哈哈,这才叫大快人心呐!”孟昭男点头称是。

“嗯。”陆皓闷哼一声,“要求严惩这个败类是因为他严重泄漏行业机密!”

“啊?!”孟昭男张大了嘴。

我笑倒在陆皓的怀里。



孟昭男的脾气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古怪,头发不再剪得那么短,偶尔还肯陪我去逛逛街,虽然她还是不肯买太贵的衣服,但也不整天穿她那身牛仔服了。

我说,昭男,你有没有男朋友?

她说,没有。

我笑了,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吧,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想了想,算了吧,男朋友多少钱一斤啊!

有一次我非逼着她试一条裙子,结果试完以后她躲在试衣间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说太暴露了!我心想一件短袖连衣裙,哪儿暴露呀?我进去一看,原来是圆领处露出了她里面的背心带子,我笑得肚子疼,这算什么暴露呀!我说,“昭男,你怎么还穿背心呀?”

她说,“不穿背心穿什么?”

我一愣,“你,不用穿内衣的吗?”

“这不就是内衣!”她一拉那件大背心。

“我是说,你,平时不用戴胸罩的吗?”

“戴那个干吗?用不着!浪费钱。”她的脸居然红了,硬是把我推了出来。

我在旁边柜台买了一套白色纯棉内衣,偷偷塞在她的包里,我觉得她穿应该合适。

第二天上班,我偷偷问她,“合适吗?”

她的脸涨得通红,“什么合适吗?”

“内衣呀。”

“我,我没舍得穿。”

那一刻,我觉得特别心疼,真的,心疼她!她对谁都好,就是对自己不好!


那个家宝后来又来找过孟昭男几次。第一次,还没等他开始闹,我就叫了保安上来把他赶走。第二次,还没等他开始闹,就被追着他上来的保安赶走。第三次,他就再也进不了这座大厦的门儿了,因为全大厦的保安都已经认识他了。

那天下了班,我挽着孟昭男的胳膊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刚下台阶,家宝迎面走了过来,“孟昭男!你到底是不是我姐!你到底是不是人!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亲弟弟饿死!你对得起死去的爸吗!你他妈不是人!好!我就死给你看!”看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估计刚才保安又没给他好果子吃。

“我不认识你!你给我滚!”孟昭男拉着我想往前走。

“不认识我?”家宝两臂一张,拦住我们的去路,“你忘了是谁跪在门口一天一夜求爸让你上大学的?不认识我?你他妈良心让狗吃了!”家宝咬牙切齿,眼睛瞪得溜圆,太阳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

我很厌恶他这副丑恶的嘴脸,但是又有点儿害怕,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躲在孟昭男身后,轻轻拉着她的衣角。

家宝注意到了我,好像也认出了我就是屡次打电话叫保安的人。

“我告诉你!”他气势汹汹地指着我的鼻子,“我跟孟昭男的事儿,以后你少管!要不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没有被他穷凶极恶的样子吓住,我只是很怜悯地看着他。



倒不是因为我的胆子突然变大了,只是我已经看见了他身后的陆皓。



“你……”家宝还想说什么,却被人一把凌空抓了起来,随即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手功夫我见过,那次在沈阳那个逃犯就是这样摔安检的小伙儿的!看着孟昭男目瞪口呆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我还挺见多识广的。

“你,你,你谁呀?”家宝躺在地上哼哼呀呀地起不来,看来这下摔得还不轻。

“起来。”陆皓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

“你,你凭什么打人?”

陆皓一脚重重地踢在他的肚子上,“起来!”

“啊!”家宝惨叫一声。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场面。

家宝不敢再废话,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

“身份证。”陆皓冷冷地看着他。

“你,你,你是谁?”家宝底气不足地抬头看着陆皓。

“走,我到那边儿告诉你。”陆皓拎着他的衣领拖着他往大厦后面走去。

“我,我不去!”家宝带着哭腔儿,吓得声音都变了,“姐!姐!姐!我不去!”

这时候才看出来他果然是胆小的。

孟昭男嘴巴动了动,可是没有发出声音,她使劲儿咽了咽口水,我发觉她手心里都是冷汗。

“陆皓!”我叫住他。

陆皓回过头。

“算了。”我轻声求他。

陆皓没说话,但却松了手。家宝被他猛地往前一带,差点儿摔倒,踉踉跄跄往前冲了三四步才站稳。

“滚!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陆皓低声喝道。

家宝头也不回地跑了,我感觉到旁边的孟昭男松了口气。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松了口气呢,陆皓下手黑着呢,我知道的。我可不想再看见更暴力的场面。

不过从那以后,家宝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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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2 20:59:0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



白灵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婚宴的酒店定在了凯悦上面的旋转餐厅,菜单我们也看过了,挺满意的。能不满意吗,五千多块钱一桌的标准啊!不知道路景页准备摆多少桌!那可都是钱啊!

高菲不无羡慕地说,“我以后结婚也要在这儿办!多气派!多豪华!真正五星级的服务!想坐下,马上有人拉椅子。想抽烟,马上有人点火。估计想上厕所,手纸都能递过来!”

我皱眉,“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高菲一愣,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咳,抽着玩儿的,飞那些长航线太无聊了,不抽烟没事儿干!”

“你以前也飞长航线,没见你抽烟。”

“以前是以前。”高菲烦躁地说,“咱们单位里边儿十个人有八个人抽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原来结婚是件这么累的事!

白灵结个婚,倒把我折腾得筋疲力尽!连着半个多月了,我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被她无情地征用了,所谓“征用”,就是不给工资白干活儿!

我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白灵家怎么有那么多亲戚?我帮她写了一下午的请柬了,可是面前还有一大堆空白的请柬等着填,我又看了一眼名单,她妈是不是连邻居的表姑妈的小舅子都算上了!看来我回头得给我妈先上一课,我结婚的时候,最多通知到七大姑八大姨,坚决杜绝九大姑十大姨的出现!

想到结婚,我忍不住又笑了,我实在不能想象陆皓脸上擦粉去照婚纱照的样子!听白灵说,拍婚纱照的时候,男的脸上也要适当化化妆的,要不脸色太黑或者满脸油光照出来不好看!当时我就想,我结婚时可怎么办啊?我不认为陆皓能容忍别人在他脸上涂脂抹粉,更不认为他能听摄影师的话摆出种种肉麻做作的姿势。那怎么办呢?我决定找个机会跟他商量一下,能不能找个人替他照?

我记得我问过陆皓,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他想都不想,“女孩。”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他。

“不为什么。”

“可是我喜欢男孩。”我轻轻咬着下唇。

“为什么?”

“因为,男孩长得像妈妈,女孩长得像爸爸!你说,我费那么大劲生的,当然希望生个像我的了。要是生女孩的话就该像你了,多没劲。”我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天马行空地想象着。

“胡说八道!”陆皓笑了,他握着我的手,“生个女孩吧,让她长得像你。”

“你是上帝吗?”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甜甜的。书上说了,两个真正相爱的男女才会希望要一个跟对方一样的孩子。我刚才没说实话,其实我是想生一个跟他一样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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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2 20:59:25 | 显示全部楼层
“叶希,傻笑什么呢?写好了吗?”白灵打断了我的思绪。

“嗯?快了。”我低头在她妈提供的那份密密麻麻的亲友名单中找着刚才写到哪个了。

“快点儿啊!等着用呢。”白灵跟一监工似的。

“你怎么跟个老佛爷似的,给你白干活儿你还挑三拣四。”我简直服了她。

“等你结婚的时候也让你当老佛爷行了吧!”

“得!饶了你妹妹我吧!还结婚呢,你整天这么霸着我,我都一星期没见过陆皓了。”

“陆皓呢?又失踪了?”

“失踪你个头!”我白她一眼,其实我也不知道陆皓最近在忙什么。

“那你叫他也过来啊!”

“过来干吗?跟我倒班是吧?我一个人给你使唤还不够,非得把我们俩都搭上啊!黄世仁这会儿要是还活着的话,估计也不过如此吧!”

白灵笑了,“哎,说真的,你跟陆皓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才不急呢。”

“你怎么能不急呢?我就特急!真的,有的时候我都觉得我从生下来就是为了等到那天嫁给他的!我甚至觉得我为那天都准备了一辈子了,真的,那种感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抬头看着白灵,我觉得丫已经具备了成为一名诗人的潜质!诗人都有点儿精神分裂。



白灵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跟高菲还有沈小鱼都留在了白灵家陪她。

按习俗,结婚前一晚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科学依据没有,不过话说回来,没科学依据才叫“习俗”,有科学依据就叫“原理”了!只是这一习俗发展到现在逐渐演变成了结婚前一晚男女双方各自活动,分头去告别自己宝贵的单身生活。

路景页是怎么告别的我不知道,反正白灵在否决了我们唱歌、跳舞、泡吧等N种提议后,正式宣布,哪儿也不去,就在屋里老实呆着!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们仨就只能在那儿目光呆滞地干坐着。

这也很正常,一个穿睡衣的木乃伊不停地在你眼前晃来晃去,谁坐那儿谁也得呆滞!

那个穿睡衣的木乃伊就是白灵!

她脸上做着面膜,手上做着手膜,脖子上做着脖膜,满屋子乱晃,后来她老人家终于歇下来了,因为她又给眼睛上做了两个眼膜!

眼瞅着她脸上那面膜的颜色不停变幻,我都忍不住想告诉她,姐姐,你那是脸!不是试验田!

“真没劲!”高菲打了个哈欠。

“要不咱们早点儿睡吧,省得明天一人挂俩黑眼圈儿!”沈小鱼也无精打采的。

“四个人挤一张床?”我苦着脸。

“睡什么觉啊!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你们一点儿都不激动?”白灵终于把她那些面膜、眼膜、手膜、脖膜什么的都揭下来了。

“激动……”高菲拖着长音儿,“什么呀!”

“怎么不激动呀?明天我可就嫁人了呀!”

“废话!你不嫁人我们还不来呢!”沈小鱼抱着个枕头。

“你们怎么这样啊,我跟你们说,我心里特别激动,特别不能平静,我都觉得我从生下来就是为了等到明天嫁给他的,我……”

“得得得!”我赶紧打断她,“我们都知道你为了明天都准备了一辈子了,赶紧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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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2 21:00:07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了灯,屋子里静悄悄的,但却没人睡得着。我跟白灵睡在床上,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她没睡着,我知道她是怕吵到我,她知道我不习惯跟别人一块儿睡。

我有点儿感动,决定不辜负她的一番好意。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就是睡不着。

我听见躺椅上的沈小鱼翻来覆去的,然后沙发上的高菲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都睡着了吗?”高菲率先打破沉默。

“睡着了。”我们三个异口同声。

说完四个人忍不住都笑了。

“哎,你们说路景页现在干吗呢?”沈小鱼索性坐了起来,“他会跟咱们一样老实在家呆着吗?”

“估计不会吧,男人不用化妆,又不用担心睡眠不足会有黑眼圈儿。”我闭着眼睛数陆皓,一只、两只、三只……

“要我说,他肯定出去潇洒了!明儿就进坟墓了,今儿还不好好玩玩?搞不好他再搞个一夜情什么的也说不定啊!”高菲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用正常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了。

“别听她胡说,她是受过刺激的人。”我拍了拍身边的白灵,没理高菲。

“我说也是!什么坟墓不坟墓的,你丫会不会说话!”沈小鱼也听不过去了。

“怎么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没说错呀!”

“那怎么又扯出一夜情来了?你别吓唬白灵呀,你把她吓着了,回头她明儿不嫁了,咱们不就白跟着忙活这么多天了吗!”

“这怎么是吓唬呢!你到那酒吧、夜店里边儿去看看,那些半夜在那儿流连的有几个是没成家的?都是些个已婚男人!”

“哦,按你这么说,酒吧里那些醉鬼都是第二天要结婚的是吧!”

“行了行了,别斗嘴了,景页哪儿也没去,在家好好睡觉呢!我知道!”白灵出面控制局势。

高菲跟沈小鱼终于住了口。

“白灵,说真的,你真就那么相信路景页吗?从没怀疑过?”过了半晌,高菲忍不住问道。

“嗯!”白灵毫不犹豫。

“真羡慕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有这种情怀!”高菲叹了口气。

“高菲,”白灵轻轻地说道,“你不要太走极端了,这样对你没好处。”

“我走什么极端了?我只是更现实地面对这个世界!”

“现实不现实只有你自己知道。”我淡淡地。

“我不知道!”高菲跟被谁踩到了尾巴似的,“我只知道我已经过了相信爱情的年纪!”

“高菲,你至于吗?不就是个……”

“得得得!”高菲打断沈小鱼,“我说今晚是开我的批斗大会还是怎么着!你们干吗呀?商量好了是吧?干吗这么一人一句的!我招谁惹谁了!”

“招我了!惹我了!”我们三个异口同声。

“靠!我服了!”高菲忍不住笑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姑奶奶们!”

“你丫从小就这样,典型的宁屈不折!”白灵也笑了。

“那是!我要是宁折不屈,早不知道得折多少回了!”

“说起小时候,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白灵整天扎俩小辫儿,一哭就吸溜鼻涕。高菲那会儿特牛,整天把纱巾包脑袋上装女侠。”想起小时候的事儿我禁不住笑了。

“你才吸溜鼻涕呢!”

“谁把纱巾包脑袋上了!”

这俩人都不承认。

“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小时候可没少连累我们俩,你说说哪回罚站没有你?我们俩跟着你背了多少黑锅啊!数你年纪小,还就数你能惹事儿!”高菲开始数落我的罪状。

“就是!你往老师椅子上放图钉,结果三个老师满楼道抓你!抓不着你就让我们俩罚站!你还好意思说呢!”

“得得得!又成我的批斗大会了!”我投降。

把在场的每个人都逐一批斗一番过后,我终于有了睡意,朦朦胧胧快要睡着的时候,好像听见白灵说了句,“我呀,就是希望我们都能幸福!”















就只找到好象她更新到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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